装得还挺像。
“我让太医院遣人过来再为皇兄看看。”谢惊枝笑得一脸乖巧。
“不用这么麻烦,之前已有人来过了。”
谢尧神色温柔自然,为谢惊枝斟了盏茶。
不经意忆起前世谢尧将鸩药给谢执灌下的场景,谢惊枝内心一时有些复杂,半晌未动那茶水。
她来本意是想着既然要和谢尧拉近距离,还是从平日润物细无声的关怀下手的好。但两人除了幼时冷宫算不上好的相遇,余下几乎未曾有过交集。
象征性过问几句,便已无话可谈。
如坐针毡地沉默半晌,谢惊枝想着来日方长,起身想要告辞。
“妉妉今日崴了脚?”谢尧蓦地开口。
方才进来时自己分明行步与平常无异,谢惊枝心头一紧,下意识朝谢尧看去。
只见他眼神依旧停留在手里的茶盏上,好似真是随口一问。
“昨日沐浴时未曾注意,不慎滑了一跤。”轻巧解释过去,谢惊枝望着依然端坐着的谢尧,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皇兄可否送我一程?”
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趁谢尧抬头的间隙,谢惊枝已然面颊微赧,神色间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眸中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谢尧面上转而便恢复了和煦的表情。
视线随着谢尧起身的动作下移,再次望见那衣摆上的玄花暗纹,谢惊枝回忆起所见案重现之景,神色微动。
再抬眼,正对上谢尧温和的双眸,依旧是那副清润有礼的样子。
伸出手似是不经意拨弄了一下腰间玉佩垂下的流苏,谢尧笑得温柔:“妉妉,走吧。”
……
将谢惊枝送出殿门,秦觉跟着谢尧一道回屋,见到案几上摆放着的食盒,皱了皱眉:“可需验毒?”
“不必。”
“五公主从未主动与殿下有过多接触,今日……”秦觉迟疑道。
“我这皇妹……”
“皇妹”二字被刻意加重,谢尧眸色幽深地望着案上未动的茶盏,语间却带着笑意:“可比旁人聪慧多了。”
……
回到宫中,谢惊枝犹豫片刻,还是朝云霜吩咐。
“霜儿,去查。谢尧今日是何时出宫,又是何时回来的。”
云霜不解谢惊枝为何对这在宫中默默无闻的三皇子突然如此上心,但还是没有多问,领命下去。
临走,又被叫住。
“另外。”谢惊枝揉了揉额角,缓了缓道:“明日你出宫一趟,去帮我把城内通缉榜新出的告示揭下来。”
-
翌日,谢惊枝正坐于妆奁前,便见云霜匆匆推门而入,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利索:“公主,那通缉榜、榜上之人……”
面上无丝毫惊讶,谢惊枝伸手:“告示可揭下了?”
云霜将怀中的榜纸递给谢惊枝。徐徐展开,果不其然,上面赫然画着的,是自己易容后的画像。
“将芜姑娘唤来。”
手描丹青,可换皮囊。
芜愿师承南疆秘术,这些年为还谢惊枝人情暂留宫中。宁家在宫中内探众多,芜愿是谢惊枝除了云霜外为数不多可信任之人。
不多时,一位身着素色襦裙,眉目恬淡温和的女子走了进来。
再见故人,谢惊枝虽有感慨,但未流露过多情绪,淡笑道:“我今日尚需出宫一趟,劳烦芜姑娘帮我易容。”
“殿下可需我换一张脸?”芜愿来时,已从云霜口中将事情听了大概。
“不必。”谢惊枝平静道,“我已有打算。”
-
辨言堂,后院。
一相貌疏朗的男子在庭院中来回踱步,面色焦急。厮役匆匆自前院赶来,那男子连忙迎上去:“如何,有消息了吗?”
“回公子,我去青鹤楼打听过了,沉先生昨日和捕役对了个正着,自窗外逃出后再无踪迹。”
听了消息,霍子祁脸色更加不虞,挥手让厮役下去。
沉妉是他亲自招回辨言堂的人,此人虽然年少,但悉知大熙各种律法,他如何也不相信沉妉会犯下命案。
外墙上传来细微的声音,霍子祁抬眼望去,只见一身覆斗篷之人翻墙而入。他大惊失色,正要唤人前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霍兄。”
谢惊枝摘下兜帽,露出儒雅的面庞。
见到来人,霍子祁面上一喜,赶紧大步上前。
“我派人寻你,几番未有消息,你去哪儿了?”
“昨日事发突然,我嫌疑之身,自然不能回来让辨言堂惹上麻烦,只能另寻地方躲避。”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霍子祁眉间染上郁色:“我清楚你为人,自然相信你做不出害人性命之事。你在上京无依,若是第一时间来寻我,我如何不会帮你?”
沉默了一瞬,谢惊枝放轻声音:“抱歉。”
霍家延续百年,家风清正,不畏权贵强权。前数代人皆入主翰林,编纂律法,举家隐退之后便在大熙各地建立辨言堂,招募状师,专为百姓诸诉。
自霍子祁将她招揽入辨言堂以来,一路相帮。谢惊枝十分清楚,霍子祁是真心将她当作朋友的。
这厢听到道歉,霍子祁的声音也松缓下来:“我也就是担心你。”
“我知晓。”谢惊枝点点头:“昨日我误入案发现场,那尸体上尚有颇多疑点……”
“公子,外头来了官差,说、说是要拿藏在咱们堂内的杀人嫌犯!”
厮役匆匆跑来,打断了谢惊枝的话。
在他身后,卫胥带着一众官兵涌了进来,见到站在霍子祁身侧的谢惊枝,眼中闪过讥讽。
“辨言堂窝藏嫌犯,来人,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