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停放在这里的东西多是衣物,家具什么的都是原房主留下来的,她将就用着。
把东西都搬回景苑后,郑隽被公司电话叫走,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告辞了。
临走前,他故意去撞莫寻鹤的肩,自己反倒疼的龇牙咧嘴。
江月停回头只瞧见郑隽左腿一瘸一拐的,她问旁边的莫寻鹤:“他腿怎么了?”
莫寻鹤扫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研究这个炖锅怎么用,“不知道,可能身体不好吧。”
“身体不好?”江月停没懂。
“缺乏锻炼的人,搬些重物就会这样。”莫寻鹤不介意多解释两句。
“喔。”
整理衣物这些莫寻鹤没办法帮她做,他只能先行告辞。
江月停:“今天谢谢你啦,那我下次请你吃饭吧。”
莫寻鹤踏出房门半步,手掌压在即将关闭的门上,忽然的转身让江月停险些撞上去。
她反应过来后退一步,的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抬眼望过去,带着不解。
外面没亮灯,莫寻鹤站在暗与亮的交界处。
因为身高差距,江月停只能仰脸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也是因此,她这才留意到,这人的眼睛好像比他这人要好相处得多。
眼尾上翘勾出顺滑的弧度,水润的眼眸宛如一片波澜不兴的湖泊,长而直的睫毛遮住小半瞳孔,却平添几分乖顺。
江月停曾听过这样的说法,山根连接眼头处的凹陷,是爱人能为自己造出的世界上最小的一片人工湖。
她忽然想知道,莫寻鹤的湖泊什么样子的。
而人工湖,由眼泪组成。
江月停遏制住自己愈发危险的想法,说话有些磕巴:“怎么,怎么突然停下了?”
莫寻鹤:“他们也经常跟我说‘下次’。”
江月停:“?”
“我知道,‘下次’就是不行的意思。”莫寻鹤像是随意提及般说起。
江月停眨了眨眼,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试探的问道:“那,明天?”
“好。”
定下日期,两人各自回屋。
只是在整理衣柜的时候,江月停开始反思自己。
她怎么又答应莫寻鹤了?
他身上是喷了什么乖乖药水吗,怎么她一听他用那种语气说话,就忍不住什么都愿意哄着他来?
直到第二天上班,江月停站在讲台前,帮几个同学剥开塑料袋插好牛奶吸管时,她想明白了。
感情她这不是被美貌诱惑,而是把莫寻鹤当成小学生。
与学生如出一辙的心思敏感,作出某项行动后也希望得到奖励,同样热心帮助同伴,看重朋友的每一句话……
想明白这点,江月停没由来的生出些失落。
不过转而就被待会儿下班买什么菜给难住,因为莫寻鹤他说不想吃外面的饭菜,想要试一试家常菜。
还挺惨兮兮的。
聊天框里还明晃晃挂着他发来的消息,[房东先生:我好久没吃过家常菜,不如我们去超市买些回来自己做?]
下午放学,学生收拾好书包,手拉手排队往校门口走。
沙丁鱼罐头似的小脑袋在校园里移动,铁门外人头攒动,家长认领完每个孩子带走,江月停才算能下班。
刚走到门卫室,就被大叔叫住,“江老师,来来来。”
江月停回头,两米开外站着莫寻鹤,快步过去,惊讶问道:“不是超市门口见吗,怎么过来学校啦?”
莫寻鹤把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擦,江月停的鼻头冒出点点汗珠,脸颊也热的发红。
好,好贴心。
他不说,她都没有注意到。
只是她这里擦汗,莫寻鹤盯着她看算怎么一回事?
好怪异。
江月停放下手,把纸巾攥在手心,指指里面的教学楼,“我先上去拿包,很快下来!”
莫寻鹤盯着那团皱巴巴的纸巾,目光跟随她跑动的背影而动。
她丢在了第二个垃圾桶。
莫寻鹤往旁边挪两步,保安大叔跟他搭话:“你是小江老师的对象啊?”
“我?”莫寻鹤指着自己问。
保安大叔呷口茶,茶叶沫子少而浑,发苦无香,咂咂嘴:“那就不是了。不过我看啊,还是你这个年轻人有想法,别人追求小江老师都不好意思多搭两句话。”
莫寻鹤等着他的后文,抱着双臂看江月停往这里跑。
“你舍得面子追上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烈女怕缠郎,欸哟我这老东西在说什么啊。”
莫寻鹤闷闷发笑,偏过头应道:“您说的也对。”
江月停慢下步子,平缓呼吸,眼里盛着日暮碎光。
宛如梦境般,莫寻鹤听见她站在自己面前说:“我们走吧。”
保安室里的大叔捏着张只有名字的名片,没戴老花镜,看不清楚,眯着眼举远勉强看清“莫寻鹤”三个字。
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不过他没当回事,随手塞衣服里,继续喝茶再呸茶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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