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我干嘛?”余怀生问。
吴佟侧过脸,不知道在往哪儿瞅,磕磕绊绊的开口:“肯定是那种,脾气温柔,不做作,不矫情,不娇气的人。”
“要求还挺多。”
取景器里的那张脸离余怀生越来越近,他大吼出声:“别跑!”
余怀生回头,一个人影骑着自行车就跑,他辛辛苦苦擦得溜光水滑!
没有一个人提出给自行车上锁,就那样敞开大门招呼着小偷来偷。
“草,我还特意带了锁子。”
余怀生踹了一脚废铁,这一踹,废铁毫发无损,余怀生的脚踝被滚下的废铁敲击上。
“啊啊啊痛痛痛痛。”他单跳着腿,泪水一顾涌的朝外流。
“啧...”吴佟蹲下掀起他的裤脚,没出血,但也砸的不轻:“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知道疼了吧?”
“疼,好疼。”少爷在抱怨:“走不动路了。”
吴佟叹了口气,他这辈子就是伺候人的命,他转过身蹲下,两只手朝后招呼:“大少爷,小的背您回家。”
余怀生很轻,背着一点负担都没有,就和去山里采的红果果一样的轻。
那股清香缠绕在他每一寸发烫的肌肤,他吞咽了口唾沫,掂了掂余怀生。
“我真是欠你的。”
“驾!”余怀生一把搂住吴佟的脖子,他在身后轻笑,像是使唤小马一样使唤吴佟。
“余怀生,我把你投海里你信不信?”
真把他当马驹使了。
余怀生拍了拍吴佟的背,他侧过耳,他感受到热气在耳边剐蹭,湿润的唇无意间触碰在耳尖之上。
余怀生悄声道:“吴佟,其实你人挺不错的。”
那小麦色的肌肤被晚霞照耀的绯红,吴佟缄口,他不说一句话,心跳隔着一层皮肉敲打在余怀生的胸膛前。
“余怀生,你他妈真烦。”
随即他跑起来,沿着下坡的路,身后人直起身子高声呼喊,余怀生高举起手,纤细的手腕像是镶嵌在绯色天边的一朵云。
借着落日余晖,吴佟看向那张笑脸,被风描绘过的脸庞,上扬着的嘴角,他在余怀生的眼眸中看见了初秋。
就这样背着余怀生,他们绕着小岛寻找回家的路,遇见上坡吴佟就慢慢的走,遇见下坡他就跑起来让身后的人肆意张扬的大笑。
余怀生在看到吴姥姥时立马从吴佟身上下来,他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几百块塞进吴佟的口袋。
他看见吴佟呆滞的那一瞬间,没有去探个究竟。
吴佟看着口袋里的钱,伫立了许久,他将钱放入一个铁盒子之中。
那是一个锈的不能再锈的盒子,如果是余怀生看见了一定会捏着鼻子说好臭。
想到这,他轻笑了声。
吴佟小心翼翼的将每一摞钱分好,他的嘴角荡漾着笑意,再多赚一点,多攒一些,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座岛。
他要去往外面的世界。
鼓浪屿不会困住吴佟。
那把吉他静静的摆在床头一角,这是吴佟第七次波动琴弦,清脆悦耳的乐声在房间里徘徊,余怀生的出现带来了新意,带来了希冀,虽然这份希冀是建立在余怀生的纯良之上。
怀着歉疚的一份心情,吴佟将吉他盖上,眼不见心不烦。
窗外传来沙沙作响,小石子挥洒在玻璃上发出声响,吴佟推开窗。
余怀生兴奋的朝着吴佟挥手:“怎么还不睡?”
“你说什么?”海风呼啸在这短暂的距离中。
待风平静后,一架纸飞机飘飘荡荡的飞到吴佟的身边,他打开后看到了一行字。
-怎么还不睡?
吴佟看着娟秀的字迹,他从床头拿出一支笔,写下。
-你不是也没睡?
-你们鼓浪屿是不是冬天有烟火大会啊?我听吴姥姥说的。
烟火大会...吴佟想着,他又写下。
-有,冬天会有,很热闹的。
-到时候能带我去吗?我之前定居的城市禁烟火的,我都没怎么见过。
-你是没长腿还是没长眼,还要我带你啊。
吴佟觉得自己回答的语气有些重,但还是把纸飞机投了过去,他有些忐忑。
他看着对面人有了动静,余怀生举着红色大钞,脸上得意的笑。
可是吴佟却笑不出来了。
“睡了。”他说的很小声,急匆的将窗户关上。
初秋带来的愁绪像一阵风似的,钻入吴佟的心间,堵的慌。
吴佟不想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