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端着一盘花生米走近的时候看到就是九霄这副与他谪仙人设毫不违和的画面,他笑了笑走上前去,九霄也看到了他,尴尬的拉拉衣衫,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萧青塞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又扔几颗进湖中,因天气清寒,此刻并没有鱼儿浮出水面抢食,九霄侧首:“刚刚多谢三公子解围。”
萧青嚼着花生米,将碟子推到九霄面前:“不客气,我们也算是礼尚往来嘛。”
九霄推开了。
刚刚被星禾抚过的手腕,有些瘙痒,九霄将那片肌肤抓红了。
但他并不以为然对着萧青道,“听闻三公子近日升官了,修道院事情烦多,今日怎得这么有空来赴宴。”
萧青抬眸看着九霄,似是想看清面前之人是真心实意问他,还是像那些人一样心知肚明的取笑他,对上那一汪清潭似的眼睛,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萧青垂下眼睛,垂头丧气的靠在一旁的梅树上。
“怎么,这官当的不称心?”九霄对萧青在修道院的事其实早已耳闻,这几日林暮有意无意在他耳边提及,九霄知道萧青此刻的烦忧,散修难训,更何况是两万刚结丹期的散修。萧青自己都未曾结丹,散修们不服那是可想而知的。
“以前我羡慕大哥,羡慕二姐,”须臾,萧青道:“看着他们前呼后拥特别的神气,我虽然在玄瑶堆那些小公子里也混的风生水起,但那都是些酒囊饭袋,手提不起二两酒,肩扛不起半斤沙,出门打个架都要随从们出手。我有一段日子天天修练,绑着沙袋在校场跑,不日不夜的练箭。就想着有一日能像我大哥二姐一样,后来我觉得我可以了,我去和我爹说,但爹不同意,他说萧家已经有大哥和二姐了,不需要我再去争取什么,我只要享受他们的荣誉就可以。”
说到此,萧青呵呵的苦笑了几声,又扔了几颗花生下湖,继续道:“我就觉得爹肯定是觉得我没有天赋,不如哥哥姐姐们,所以,自那以后天天出去鬼混,到处惹事生非,恼的那些大家主看到我就躲,看着爹为我不厌其烦的收拾残局,我觉得特别出气,就想着这一辈子就这样做个混子其实也不错。现在终于又莫名其妙的坐上了这个护法的位置,才知道这里面的不易…”
九霄眉头轻皱,似是安慰:
“古往今来,这修仙问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三公子需有百折不挠、锲而不舍的决心才是。”
“我知道,二姐用了五年时间才坐上总兵的位置,大哥用了十年才当上北海大帅,而我爹的宗主,那是经过三十年的沉淀,现如今的我,这个护法是仙督赐的,在他们眼里就只是挂名而已,我一无金丹,二无所长,那些修士不服也在情理之中!”
萧青说完将那碟子重重的全扔进湖里,抬头仰忘天空,好像这样能从这蔽日遮天的天空找到他要的答案。
半响,他才低下头,露出一脸的谦意:“九霄,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没用。”
这次他没有唤九坊主,而是唤出了九霄的名字,像是唤着自己毕生的执友!
九霄回眸望他,“所谓修者,智,信,仁,勇,严也,修莫不闻,不知者不信,修听吾计,留之,修不听吾计,去之。”
嚣张的萧青,耍混的萧青,对他轻声细语的萧青,他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一愁莫展的萧青。
让九霄有些茫然,他又记起了月锦那些在常春院的日子,也如萧青一般,无助,需要被人去解救。
萧青眼前一亮,与他对视,笑了:“哦,九坊主对修道法也如此精通?那你可知此法容失修心,犯了修士之大忌,”
九霄环顾了下四周,这大冬日的好像就只有他们俩立于寒风中,双手快要冷的没有知觉了。
萧青见他异样,从树上起身,手心抚上了九霄的手背,“怎的这么凉。”
萧青的手如火炉,就这么轻轻的被抓着一阵暖意传过手背,九霄感觉有红潮爬上了脸颊,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冰凉的双手这会开始发着热,他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看着萧青:
“你既知练仙之道,攻心为上。为何还将一众修士行法。”萧青未语,只微笑看他,九霄瞪眼瞧他,心中顿时一怔,已将其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一众修士,故意让这股风声传的人尽皆知。”
萧青指尖勾住九霄边的一束黑发,在那柔软的乌发上细细摩挲,眼神挑逗,“九坊主如此聪慧,那可知我意欲何为。”
九霄眼神闪烁,耳尖一片炙热。
“修者,诡道也,”九霄不露痕迹他转身,他觉得身上也热了,“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突然他话峰一转,“你这是故作玄虚,给暗中之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萧青被这红潮映的挪不开眼睛,右手仿佛还停有那青丝的触感,他抬手掩在鼻下细细品味,
“我混名在外,新官上任自知难以服众。如若事事顺心,岂不让人怀疑。他们即想看我的笑话,那我就如了他们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