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铭昔坐在车上,心绪有些混乱。
他的手不自觉地打开了手机,下意识想给陆时雨发短信。
“展无希死了。”
发送。
“我不放心展羽之回家去,你们也千万不要往这边来。”
发送。
“恐怕是凫山回来了,他真的还活着。”
玉铭昔想了想,这条被他删除了,没有发送。
这样说,似乎有些太严重了。
他怕吓到陆时雨。
不到两分钟,他就接到了陆时雨打过来的电话。
“你现在的体质,还敢自己去查展无希的死因?”
陆时雨在电话的另一边骂道。
其实陆时雨本来已经打算睡觉,却没想这时候却收到了玉铭昔的信息。
他拿起手机一看,便猜了个大概。
实在太冒险了。
“我已经恢复了。”玉铭昔答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况且他不会比之前更强的,他既已沦落到要如此行事,半点不怕打草惊蛇,就说明他已经摁那不住。”
电话那边停了半晌,陆时雨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恢复什么?灵力?”
玉铭昔听出了他的惊讶。
对于他的问题,回答了一个“是”字。而后却反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昌叶村那个夺舍的灵是谁?”
“这事我真不知道,”陆时雨道,“是谁?”
玉铭昔停顿了半刻,一字一句道:“不要骗我,陆时雨。”
他根本不相信陆时雨这种对人间会各个分部信息了如指掌的人,会在给他派任务前不先好好了解一下事情原委。
“小玉兄,我真不知道。”
陆时雨咬死不认,这让玉铭昔也没辙了。
他哪怕已经心里有数,却还是觉得陆时雨此事做得很过。
不说任意摆布他,就说他难道猜不到、以琉光的性格,见到灵力衰竭的玉铭昔、将死的玉铭昔,难道不会做出自伤之事以救助他吗?
玉铭昔咽下了欲说的话。
事情已经如此,多说也没有办法改变。
玉铭昔草草几句收尾挂掉电话,出租车也停到了路边。
雨已经停了。
他看见远处那个挂了锁的院子,就知道是望沧堂的当铺。
望沧堂,在从前本身就是一家当铺。
是从展无希开始才做起了生意,祖传的当铺却也没有撂下。
玉铭昔敲了三下门上的锁,一个男青年探出头,问道:“您找谁?”
玉铭昔没有说话,他先拿出了一本学生证。
而后他进入了大厅,那里前前后后站了大概十几个人,都在忙前忙后地调查。
不是什么法医,警察,都只是望沧堂里的人而已。
男青年将他领到一位女士的面前,附耳与那位女士说了几句话,而后在一旁站定。
玉铭昔看着眼前这位女性,五官英气挺拔,一头直直垂下的黑发衬得她肤色白皙。她穿着黑色的长裙,戴着黑色的圆帽,只有胸前的一支鸢尾花胸针是一抹奇异的蓝。
是殡葬时才会有的打扮。
玉铭昔微微颔首,“游女士,我是展羽之的朋友。”
女人稍微抬起一点眼睛,看了他一眼。
“展羽之呢?”
“抱歉,我私自认为他不适合到这里来。”
玉铭昔答。
“他的父亲死了,他不应该回来么?”
女人定睛看着玉铭昔,似乎压下了怒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玉铭昔闭上了眼,再缓缓睁开。
青蓝色的光包裹住了他的瞳仁。
女人突然心头一紧。
“你是何人?”
青色的眼睛变回了深邃的黑。
玉铭昔正色道:“我是展羽之的挚友,此次前来,是想告诉您展无希的死因,以及您和展羽之或许没有注意的到的事情。”
女人看着眼前这个直呼展无希大名的“年轻人”,却生不起什么怒火,毕竟她方才已经见识到这个“年轻人”的灵力。
比展羽之的“天才”灵力更加地纯粹,就像是已经熟练使用了上百年灵力的老者。
现在她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年轻人。
“展羽之现在在哪?”
女人问。
玉铭昔道:“在他的私宅,霖景别庄。”
别墅区的名字还是玉铭昔刻意记住的,他希望眼前的女士能暂且相信他。
女人紧紧盯着玉铭昔,似乎想看出点别的什么。
“你安排的?”
“是,”玉铭昔道,“我们曾一同出人间会的任务,一同在他的私宅里喝酒。”
“我叫游诗年,”女人随意一拨长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玉铭昔点点头,“游女士,您是展羽之的母亲,也是望沧堂首席御灵师。”
游诗年并没有谦让,也没有寒暄,只是用指尖敲了敲身旁的桌子。
“你的名字。”
“玉铭昔。”
“从未听小羽提起过。”
游诗年抓过桌上的钥匙,招了招手示意玉铭昔跟上,“不过我愿意听你说说看,毕竟目前无人能断出堂主的死因。”
玉铭昔跟着她走,两人从旋转楼梯走上了二层。游诗年动了动手指,银白色的光芒碎片从她的指尖泄出,似乎进入了什么开关之中,一瞬间二层便灯火通明。
游诗年的灵力属性和展羽之也不一样。
玉铭昔在心中揣测,展羽之耗不完的灵力或许是来源于母亲的“赐予”,但是其他的,也许来源并不是家族。
游诗年打开其中一间房的门,玉铭昔便已经看到了屋内的大床上,平静地躺着一人。
应当便是展无希。
二人进入屋内,玉铭昔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