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您的灵力?”
展羽之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先是看了他手掌间的“青焰”,又转而去盯着他的瞳眸。
玉铭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我灵力低微,不过心中有所执念,只为了寻一位故人,若你能允许我用灵力探测一番,实在感激。”
玉铭昔心中本以为眼前这人是嫌弃他灵力低微,只能在掌间跳动几点青光。而望沧堂作为现代社会这种灵力折损的大环境下还能保持从前“巫”、“道”之能的“独家老牌御灵师”,他们其中随便一个人大概都是随手释放灵力就能淹没整个堂屋的“顶级御灵者”,看不上他手里这点稀微的灵倒也正常。
“我并不在意玉先生探测,只是玉先生,您看上去并非是比我年长许多,如何需要使用灵力去寻找故人呢?”
展羽之轻轻转过头,堂屋内的落地灯光线是柔柔缓缓的,光线照在他肩头的发尾上,不知牵引出玉铭昔怎样一种情绪。
“况且就算我是玉先生要找的人,那又当如何呢?”
展羽之一字一句说着,他似乎真的看不懂这位初识的玉先生心中想的是什么,却又为对方透出的浅浅哀伤而莫名地有些烦躁。
是啊,又当如何呢。
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玉铭昔手中的“青焰”熄灭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
玉铭昔微微偏过头,又说道:“我们还是先讨论正事吧。”
“嗯,”展羽之点了点头,“委托人应该就到了。”
正说话间,便听见方才进门时的那位女青年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方才去和叔叔说了一下情况,好歹让他松口,拿到了后院的钥匙。”
女青年的脸稍有些泛红,像是着急忙慌跑过来所致的,伴随着她大口喘气的声音,给原本有些尴尬的空气增添了几丝活气。
她坐在玉铭昔和展羽之的对面,清了清嗓子,笑道:“我叫李耘舟,是这次的委托人,这次要麻烦二位了。”
李耘舟捧起手边的热茶吹了几口气,稍微抿了一口,便说道:“是这样的,我的太太奶奶曾经在院中种过一棵梧桐树,那梧桐树在我有记忆以来就是很老的老树了,但是她在三日前的夜里,忽而便倒了,像是被人砍下的一般。”
展羽之听着,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玉铭昔已经便开口问道:“可以先带我们去看看那棵树吗?”
“嗯!”李耘舟站起身,随意拍拍衣裳上的褶皱,“我刚才就是去找叔叔拿后院的钥匙去了。叔叔对我那位太太奶奶的‘遗物’比较在意,我好说歹说才同意找会长委托。”
她边说着,边带着玉铭昔和展羽之穿过回廊,来到一个带锁的铁栏门前。
钥匙和铁门叮叮当当地撞击着,当那铁门被李耘舟推开之时,她身后的二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棵约有四五层楼高的梧桐树种种地栽倒在院中,后院的小树苗都被压死了许多,咖红的土壤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往梧桐树的横截面看去,却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像是被人砍下的一般。
玉铭昔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日暮时分,远山的廓影上,半轮红日正在缓缓下落。
他忽然抬头问身旁的展羽之:“你怕吗?”
展羽之眼神舒缓,反问道:“怕什么?”
玉铭昔朝前走了几步,蹲在梧桐树的断裂处,细细看了几眼,“斩断这棵树的东西怕是不简单。能够这么大程度地影响现世的,如果不是专业的术士,而是魂体、只怕以我现在的灵力难以对付。”
展羽之便也迈着腿向前走去,又听蹲着的那人说:“你要是有把握,我们可以尝试今晚引他出来问问情况。你要是没把握,就等个白日,不过大概效率会低很多。”
当然、夜里最能够引这些魂灵出来对话,至于白日,不一定需要多久。
展羽之道:“以玉先生之见,怕是就算我并未来此,玉先生一人也是能解决此事的。”
“废话少说,”玉铭昔站起身,又看向一旁的李耘舟,问她:“李小姐是怎么想的,是想解决掉这个砍树的东西,替你太太奶奶‘报仇’还是、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究竟?”
李耘舟愣了一下,“玉先生的意思是,不论如何,这棵树都不可能复原了是吗?”
“是,”玉铭昔道:“这棵树已经倒下数日,就算以这位展同学的灵力作为针线穿引,也很难复原了。”
“那就……”
李耘舟顺着他的话看向了一旁的展羽之,又慢慢回过神,脸上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她轻叹着说:“那就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吧。”
玉铭昔活动活动手腕,将身上那件看上去洗得有些褪色的外套袖子往手臂上提了提。
“好,那就今晚先试试看吧,展同学?”
“玉先生既已有安排,我便为先生打下手吧。”
展羽之抬头看了看迅速落山的太阳,夜幕就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