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有本事早点接我出来的,他明明有办法,他认识那个混蛋车主严凝的老师。但是拖了两个月,陈总才去处理,他再不管我,我就真的坐牢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却忍心看着我在里面受折磨。”许哥语焉不详,断断续续说着,“阿飞大贵那群人,虽然没找到突破口,但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陈总一直看不上他们,说我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带进坑里,但事实是,真正隔岸观火的人是他!”
“你不要激动,许哥,陈总这么做有他自己的考量。”白树安抚着他,“你刚刚说舅舅认识那人的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陈总有个麻友,叫王利鸿,你们学校的英语老师,严凝在你们学校读书的时候,这老师对他比较关照,他以前在学校受过不少欺负,这老师都帮他出了头,所以这老师是他唯一尊敬的人,只要他开了口,严凝就同意和解。”
“原来是他。”
“你知道这个老师?”
“嗯,你被警察带走的第二天,舅舅来接我放学,顺便接了王老师一起吃饭,估计就是为了谈这个事情,不过我溜去医院了,没跟他们吃饭。”
许哥冷冷哼笑。
“看吧,陈总早就知道,他也十分清楚从王利鸿这里入手,是唯一能和那孙子谈和解的突破口,他明明早就跟王利鸿交流过了,明明可以早点带我出来的,却偏偏要拖两个月。”
白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得越多,舅舅的“罪证”就越多。许哥甩开他的手,蜷缩成一团,抑制不住抽泣着。
原来他是在意的。
认识许哥这么久以来,他在人们面前永远都是那个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的许哥,所有人遇到麻烦都找他出头,所有人都跟随他的脚步,拥护他当大哥。
但那是在陈镇街头的生存法则,在法律之外的年轻人自以为是的江湖。
这世界那么大,有它更为公平的规则,在规则面前,许哥不是谁的大哥,也没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光环,他只是一个活在冰冷的规则里的一个平凡的名字,其他的都不重要。
或许舅舅这么做是对的,只是许哥在他自己的江湖里呆久了,需要时间去适应更大的世界。
但白树心里的天平无法不向许哥倾斜。
月光洒在他落寞的身影上,冰冷得像一座雕像,让人无法靠近,靠近的温度会将它融化。
白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几乎要心碎了。
差不多是一夜未免,听到有公鸡打鸣了,白树才撑不住睡了会儿。
快天亮的时候,他艰难起了床,怕把许哥吵醒,轻手轻脚下床去了卫生间。
刷完牙洗完脸,许哥却打着呵欠站在了他身后,手上拿着白树的手机,闹钟震个不停。
“我吵醒你了?”白树有些愧疚。
“送送你。”许哥说。
他语气轻松,整个人焕然一新,好像昨晚那个蜷缩在床角啜泣,有着被全世界抛弃的怨气的人不是他。
只有肿胀的眼证明这一切真实发生过。
白树识趣没去提昨晚的事:“我已经学会骑自行车了,你忘了?”
“这段时间我都接送你。”
“啊,”他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许哥想了想,还真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出来:“因为我没工作了。”
许哥回来了,白树肉眼可见地有了更多的活力,在学校更加安心学习。
唯一棘手的是那个陌生号码,昨晚白树关机之后,号主源源不断发了许多不堪入目的脏话过来。
午休的时候,白树快速浏览了一遍那些短信,始终没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想惹事,把号码拉黑了。
终于等到了放学,他一心只想快点去黄角树下找许哥,却在校门口遇到了程亦白和几个女生,挺眼熟的,应该都是谢秋生日上那几个学姐,但唯独没看到谢秋的身影。
白树走过去准备打个招呼,才发现她们在吵架。
正确地说,是程亦白单方面训斥另外几个女生。
“你们当初就不应该把小秋的□□号给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