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很多时候对方聊了一堆,他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不知道许哥现在在干什么?
如果今天的内衣秀他也在场的话,会像大贵那样挪不动步,还是像自己这样夺门而逃呢?
路灯稀稀拉拉亮着,有些偏僻的小巷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白树不放心程亦白一个姑娘独自回家,于是先把她送回了家再自己回家。
分别的时候,程亦白问他:“你下次什么时候给秋秋送东西?”
白树思索片刻:“看飞哥心情吧。”
“再见!”程亦白挥手。
“嗯,再见。”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白树脑子嗡嗡的,一直无法入睡。
他无法将自己从马戏团节目带给他的震撼中拽出来,尤其是压轴的节目。
他没有怎么接触过女生,也从来没有看过和性有关的影片,所有相关的了解,都来自于课本,也止步于课本。
男生和女生,好像天生就该搭配在一起,这样才符合公序良俗,人类社会能够健康稳定发展,就像刁勇和兰兰,阿飞和谢秋。
但奇怪的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对这种事开窍过,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女孩娇嫩的手掌和温软的嘴唇。
许哥那些朋友常常带着女孩来吃饭喝酒打台球,背地里炫耀自己泡到了多么漂亮的妹子,而他却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胜负欲。
甚至今天大贵对着那些性感美女垂涎的表情,他也觉得陌生甚至厌恶,晚上送程亦白这种讨人喜欢的姑娘回家,他也没有多余的幻想。
但他心里又十分清楚,大贵那才是一个正常男生的正常反应。
所以,是自己不正常吗?
不然怎么没有任何反应呢?心里没有波澜,身体也如一潭死水。
白树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日子继续要死不活地过着。
有天周末,他在窗边写作业,阿飞在窗户楼下喊他名字叫他出来玩儿,说是要给谢秋过生日,大家一块儿聚餐。
白树不明白为什么叫上自己,阿飞说谢秋叫了不少她的同学,自己的朋友里面,只有白树拿得出手。
拿得出手的意思是,能融入到谢秋朋友圈子。
这么听着确实合理,白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跟他出门。
阿飞带他先去蛋糕店取蛋糕,等待的时候,阿飞眼尖看到有工作人员抱着小熊的人偶服回店,好奇问道:“你们送蛋糕还要穿人偶服吗?”
“这是我们的附加服务,加五十块钱,我们有专门的人员穿着人偶服送蛋糕,并且献上生日的祝福歌曲和舞蹈,仪式感绝对安排到位。”老板一边给他们包装蛋糕一边说,“你们要加吗?”
阿飞和白树对视了一眼,白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欣喜和心动。
但白树是谁?白嫖了学校食堂好几年的周扒皮先生是也,他在阿飞掏手机付钱之前,抢先一步说道:“老板,我们都是学生,没什么钱,可以把人偶服借给我们吗?或者租给我们也行。”
老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或许是白树过于穷酸的模样说服了他,然后点点头:“可以租,十块钱。”
阿飞默默给白树竖起了大拇指。
“老板我们要租两件!”
“啊?”白树睁大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二十分钟后,商业广场生意最好的火锅店门口,站着一个棕色的人偶熊和一个白色的人偶兔子,一人抱着花一人领着蛋糕,场面有些滑稽。
有人围观有人拍照,换做以前白树绝对干不出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但阿飞为了谢秋没少干过蠢事,白树也算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了。
白树有些感慨,之前那么多人追阿飞,本来以为他是多高不可攀的一个人,结果谈起恋爱来跟个憨狗似的。
还好这人偶服遮了脸,他躲在阿飞的身后亦步亦趋,遮遮掩掩,往餐厅里面走去。
不过很快,他的尴尬就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谢秋在看到他俩出场的时候,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她身边坐着的同学倒是比主角激动,一个个欢呼雀跃,跟着穿着棕色熊人偶服的阿飞一起唱着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阿飞一边唱着一边围着谢秋转,把转了好几圈,把全场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将鲜花送给了谢秋。
谢秋一手挡着脸一手接过花,急得跺脚:“快把衣服脱了!”
阿飞嘿嘿笑着,脱下人偶熊服,白树也赶紧把蛋糕放下,终于脱下了那身白兔子人偶服。
自从上次白树脚受伤之后,阿飞一个多月没让白树帮忙给谢秋带过早饭了,也就偶尔让他送送礼物。谢秋这人性格内敛,有些日子没见白树,生分了些,她站在阿飞身后拘谨地招手打招呼:“小白。”
“学姐生日快乐。”白树给足阿飞面子,嘴挺甜。
谢秋叫的朋友不多,大多是班上的女同学,她们挨着谢秋左手边依次往外坐,阿飞则坐在谢秋的右边,白树坐在外边,旁边还空了个位置。
她们都认识白树,也十分照顾这位乖巧懂事的学弟,只不过谢秋一个个把她们介绍了一遍之后,白树仍然没记清楚名字。
这时,一阵浅浅的茉莉花香味扑来,旁边的空位有人落座。
白树下意识转过头,一个穿着浅紫色针织衫和白色半身蛋糕裙的姑娘正坐在他身边,那张熟悉的脸漾起笑容:“你好学弟,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