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你对刁勇大贵他们可没这么积极,几个意思啊?”许哥一边铺着干净的床单一边为自己的好兄弟打抱不平,“之前大贵来我们家给你打招呼,你都不应一声的。”
许哥舅舅名字叫陈鸿志,许哥心情好的时候叫他志哥,心情怪的时候叫他陈总,但舅舅一向情绪稳定,从来都称呼他外甥为许哥,两人都没大没小惯了。
陈鸿志听到这称呼就知道许哥的言外之意,直言不讳道:“要不是你是我外甥,就你这德行,我也懒得搭理。”
许哥没生气,嘿嘿笑着:“你也觉得白树讨人喜欢是不?”
陈鸿志扭头看了眼正在厨房刷碗的小身影,赞不绝口:“家里一直没个女人,现在终于有人做家务了。”
“嘁——”许哥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种对女人落后的认知,活该讨不到老婆。”
“哟,许哥认知先进,怎么也没姑娘追呢?”陈鸿志揶揄他。
“您自个儿铺床吧!”许哥把床单一撂,挺直了腰看了他眼,转身要走。
“欸!干嘛去!”
陈鸿志想抓他,抓了个空,许哥回头挑衅地看了他舅一眼,挑了挑眉。
“去帮我们家的老婆刷碗。”
“不要脸的玩意儿!”陈鸿志直接把他踹出了门。
搬进许哥家之后,白树每天面对这俩活宝,很难有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去深究失去亲人的痛苦,每天都忙个不停,白天他照常去之前的小卖部打工,晚上回来还要做家务——虽然没有人要求他做家务,但他实在看不下去堆在水池里的碗、满是污渍的桌子、以及塞满了袜子衣服的泡脚桶……
只有晚上躺在床上时间仿佛静止了的时候,他才不得不去面对亲人逝世的事实,切肤地体会心痛地感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感觉外婆就在某处看着自己,然后泣不成声。
——但那些避无可避的情绪总要发泄,好在夜里没人看见,只要捂在被子里哭,就不会被察觉。
白树身上微妙的变化被许哥尽收眼底。
他的沉默寡言和强颜欢笑,都被许哥大大咧咧地收下,再无赖地应对回去。但许哥没有安慰人的天赋,没再试图去跟他进行深入的交流,每天不过是烦着他努力剥夺他独处的时间。
偶尔,许哥也会留意外面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活路,毕竟自己大言不惭说了要养他,并不是帮自己的舅舅打包票要养他……
白树在许哥家住了几天后,刁勇他们几个拘留的时间也该结束了。白树白天依旧要打工,许哥一个人去拘留所接刁勇他们几个,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所出来,直接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烧烤店,扬言要不醉不归。
许哥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工资往桌上一扣:“都给我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然后他起身,跟大家伙儿说自己先去把小白接过来,让他们自己先吃着。
正抱着几箱酒进包房的刁勇见他出来,把酒放下也跟了出来:“我去把兰兰也接上。”
“我还以为她今天也会去接你,敢情她不知道你今天出来呢?”许哥摸了根烟给他,顺便帮他点了。
刁勇却没说话,他一边叼着烟,一边给兰兰拨去电话,表情有些沉重。
“怎么?没人接?”许哥问。
“还是关机。”刁勇皱眉。
“多大事?手机没电了吧,你不如吃饱了回家洗个澡,再干干净净地去找人家小姑娘。”许哥说。
刁勇没说话,心事重重地跟许哥并排走着。
还没走到白树打工的店里,刁勇急不可耐地转身跑了,许哥二话没说跟着他跑,一路跑到了兰兰家。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时,隔壁敞开门打麻将的大爷大妈告诉他们,兰兰他们已经搬走了。
刁勇的脸色都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急,”许哥抓着他的手,把他从楼道拖拽下来,“她们家不是还开了个理发店吗?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话没说完,刁勇转身又跌跌撞撞地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