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闻言,赵容哼笑一声,叫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只见他随手将奏折丢开,“陆策宣啊陆策宣。”
“朕当他有什么不同,不过也是个抵不过美色的寻常男人。”
“陛下所言极是。”太监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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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策宣离开皇宫,大约巳时末回到将军府。他回府后,先是去了书房。
书房的院子里。
白净秋和副将蔡年在院中晒太阳,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白净秋脸色不大好。
见陆策宣回来,二人这才停止了交谈。
“将军回来了。”蔡年生得忠厚,声音也粗,是一副寻常武将的模样。
“将军在宫中没遇到什么事吧?”
“无事。”陆策宣摇头。
白净秋抿唇,神色严肃,他开口,“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说。”陆策宣道。
白净秋便沉声将钟淡月所做之事如实上报。
陆策宣神色平静地听完,在此之前,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
蔡年在边上犹豫地说情,“将军,阿厌他也是一时糊涂……”
陆策宣只道:“把他叫过来。”
“是。”蔡年领命。
陆策宣提步正欲进书房,忽觉鼻腔一热,熟悉的感觉。
这一幕倒是把白净秋与蔡年吓得大惊失色。
“将军,您怎么了!”
“将军流鼻血了,怕不是中毒了吧!”蔡年大呼,“皇帝给将军下毒!”
白净秋虽心知不可能,却也仍被吓了一跳,“将军、您……”
这是第二次了,绕是一向脾气稳定的陆策宣也不由烦躁,他脸色难看地捂着鼻子答道:“羊肉吃多了。”
“啊?哦哦哦——”蔡年摸摸鼻子。
陆策宣沉着脸走进书房。
后头,蔡年则拍了拍白净秋的轮椅,喃喃道:“要不怎么说当皇帝的精明呢,还想得到这种法子让咱们将军放血。你说是不是,白军师。”
白净秋无奈道:“将军让你去唤人,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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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钟淡月独自去了陆策宣书房。
书房里,陆策宣坐在书案前翻阅这两日堆积的文书。
“将军,属下来了。”
陆策宣缓缓抬起头,他点漆般的目光沉沉,没有过多表情,不怒自威。
钟淡月虽早有准备,站在这了还是心中一紧,他咬牙道:“将军,属下擅作主张,请将军责罚。”
他只是错在擅作主张,而不是派人刺杀怡安。
陆策宣将文书合上,放至一旁,他淡淡地开口:“阿厌。”
“属下在。”
“你跟着我,已经五年了。”陆策宣道。
“是。”钟淡月低下头。
钟淡月出身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自幼过惯苦日子,饱尝人情冷暖,他便发奋读书,立誓要出人头地。
十九岁时,他母亲重病。为赚取金银,钟淡月在乡试时帮助同县的县令之子舞弊,却不慎被抓。
他自己的成绩作废不说,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钟淡月自是不愿认命,走投无路之下,他逃到军营。
那时,我军与大鄢交战陷入焦灼。
大鄢军发明出一种名为冲雁阵的阵法,灵巧诡变,令我军久攻不破,死伤无数。
在那年,最善奇门遁甲的裴伯卿死了,而钟淡月出现了。
“你分明连冲雁阵是何模样都未曾见过,你却敢向我立下军令状。”陆策宣道。
“你要我给你一百金,送回乡给你母亲治病。而你三日内若无法破解冲雁阵,便任我处置。”
结果是,钟淡月果真在三日内研究出破阵之法,我军大败鄢军。
陆策宣不夹情绪地陈述,“那时我便知,你是一头极具野心与胆大的狼。”
只听钟淡月“扑通”一声,直直跪下,他哑声道:“将军当年知遇之恩,厌没齿难忘。”
陆策宣道:“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提什么知遇之恩。”
“你跟随我多年,几历生死,在我心中,你我早已如兄弟一般。”陆策宣缓缓起身,他绕至书案前,道:“我知你野心,也知你才华。”
“如今天下太平,跟在我身边,你的抱负无法施展。”陆策宣俯视跪在地上的钟淡月。
“所以,你走吧。”
钟淡月不可置信地抬头,“将军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陆策宣摇头,“而正是把你当兄弟,才给了你另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走吧,另投明主、亦或是科考入仕,都随你意愿。”
陆策宣言尽于此,他负手背过身去。
室内一片寂静。
不多时,钟淡月猛然俯首磕了个响头,他红着眼睛道:“我不走!”
“将军便是明主,厌此生断不会背弃将军。”钟淡月的头抵在地上,沉声道,“我自知做错了事,妄自揣度将军心思、胆大妄为,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请将军责罚!”
良久。
陆策宣才转过身来,他平静地望着跪伏在地的钟淡月,道:“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要留下,我不会轻纵了你。”
“孙仁城与马贵二人因你而死,皆需你担责。”
“是。”钟淡月声音沙哑,“请将军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