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婉没来由地想到,嘴角轻嗤一声。
果然是个幼稚的小丫头。
可惜了,这个丫头的年龄要是再大些……应该能练出更好的内丹。
现在,还不到时候。
该寻个什么由头放走她呢?
赵嘉婉陷入思索,在这一刻忘记了身体疼痛。
直到木里潇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
“为什么…是我…”
话语中显而易见的愤懑与不甘,将她的心脏牢牢揪紧。
可她不能动摇。
赵嘉婉稳稳心神,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句:
“谁叫你是我的炉鼎呢?”
随即又虚情假意地补充道:
“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走了,我根本不会发现是你。”
赵嘉婉面无表情,虚抱着木里潇的同时,轻轻把丝线往下一拽。
“啊!”
木里潇猛然惊醒,汗水浸湿衣衫。
鼻腔里飘来难闻的腥臭味,仿若置身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
“木姑娘是做噩梦了么?”
赵嘉婉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惊得她扭头看了一眼:
关切的,温柔的,眉眼间快要溢出的担忧之色在赵嘉婉脸上浮现,仿若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般。
和记忆中的那个判若两人。
木里潇咬唇,轻声道:
“没事儿。”
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赵嘉婉讪讪地笑,没再说话,脚边放着粗糙的麻袋,将她俩二人的距离堪堪相隔。
下了驴车以后,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安静地处理那具尸体。
装有尸体麻袋被拖进无人的树林,由赵嘉婉打头,拿着从客栈里顺来的铁锹,一铲一铲地往下松土。
毕竟老板死了,她们要处理尸体,不可能拖着麻袋随便找个地方丢吧?
所以在离开的时候,赵嘉婉理所应当地带走了铁锹,为掩埋尸体做准备。
木里潇也想帮忙,可无奈铁锹只有一把,她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或者在附近随意走走,望风。
以防赵嘉婉被发现。
就这样,木里潇放哨,赵嘉婉挖坑,除却林间簌簌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等挖出个略有深度的坑洞时,夕阳已然西斜。
赵嘉婉放下铁锹,气喘吁吁地流着汗,用袖子毫不在意地抹着额头。
木里潇见状,连忙把扎紧的大口袋松开,试图把尸体拖到坑里,可却因为尸体太重的原因而拖得很吃力。
赵嘉婉摆手制止木里潇的动作,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不着急,这洞还要再挖。”
说罢,赵嘉婉一人抄起铁锹,对着坑洞埋头继续挖了起来。
木里潇无语,又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不甘心地松开手,不情愿地来了一句:
“哦,好吧。”
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等到坑挖好,尸体掩埋好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客栈老板死得诡异,脸上敷满捣烂的草药。
二人合力在坑中放倒袋子,拆开口袋,里面的尸体被以后脑勺着地的姿态,缓缓从袋子里滑了出来。
赵嘉婉抓着尸体的肩膀往袋子外拖,鞋底上都是泥,木里潇站在她的对面把袋子往下拽,也吃了满嘴灰。
“咳咳…”
木里潇忍不住咳嗽,差点儿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子,正准备抬脚走远一些,就听见赵嘉婉开口:
“木姑娘,你先站外边去,这里我来就好。”
木里潇如获大赦,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溜到坑外,溜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眼神不自觉瞟向了赵嘉婉。
赵嘉婉正举着铁锹铲土,用这些土率先掩埋尸体的头部。
木里潇却在不远处望着她,望着望着就忍不住入了迷。
明明每一铲子下去都很勉强 ,却很投入,脸上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和记忆中那个戏弄自己的女子大相径庭。
赵嘉婉,你…为什么会失忆呢?
木里潇咬唇,不经意与抬起头的赵嘉婉目光相错。
对视之时,二人皆是愣了半晌:
“谢谢你帮我一起处理…这具尸体。”
赵嘉婉率先反应过来,扬起唇角,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她的声音低低的,犹如一股山间清泉,流进木里潇的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