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很懂得分寸,所以再替他们倒完茶水之后,便转身出了门,给二人留足空间,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不急于得到那个乔心尘所写的结果。
临行前,宋景对着二人说道:“面见天道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节点,它带来的改变,也是前所未有的。”
“所以,这一次,你们要当做是最终会面,或许见过天道之后,你们便会成为陌生人。”
“我的时间不多了,但这一日的清闲,还是给得出的,神君与魔尊准备好了,再来寻我。”
“我们一起揭晓,最后的答案。”
“至于九阙城一战死去的人,我也都安置好了,放心,这一部分,我自有规划。”
“你们就放下所有情绪,好好将未说尽的话说完吧!”
宋景将门关上离开,柳叙白与沈凛却还处于缄默的状态不可自拔,最后还是柳叙白率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气氛,他将手放在沈凛的手上,而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宋景说的对,有些话啊,还是提早说了好。”
“赌那个最坏的结局,确实不易让心中太有落差。”
“没关系,能遇到寒濯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常说,我们能相守至今日,已是上天垂爱。”
“如果注定离别,那就珍惜当下吧,就算面见天道之后你我就会分道揖别,但我们至少还有一日的时间不是吗?”
柳叙白说完,眼眶便红了起来,尽管他很是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这种哀伤根本掩藏不住,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滚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颤抖。
沈凛最是不会演这种平静无波,他一向是喜怒都写在脸上,之前陆竹笙要他与柳叙白不要相认时,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演技,现在再想让他装出一副风云不惊的样子,他属实做不到。
他直接将柳叙白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淌落,“都这个时候了,琅環君若是难过,就别克制了好不好?”
柳叙白原本的情绪就在临界点上,被沈凛这么一说,整个人也颤抖了起来,原本憋藏在眼中的泪水也倾泻而出,尽管声音颤颤,但他还是尽可能保证自己吐字的清晰。
“确实,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我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寒濯,我不想和你分开。”
“亦不想形同陌路。”
“我要你记得我,念着我,心里只有我。”
随着柳叙白的情感宣泄,沈凛更是止不住的哭泣了起来,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天道还是不肯将柳叙白还给他?
“但是,寒濯,如果我们躲不开这命数,那就让我把没有说完的话讲完吧。”
“即便你与我的相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也不后悔。”
“起码,我们相处的每一日,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柳叙白的侧脸紧紧特的贴着沈凛的胸膛,像是一对风烛残年的夫妻,坐在躺椅上回忆着往昔,他捋着沈凛额前的碎发,哭腔之中却带了一丝笑音。
“爱过、笑过、哭过、恨过。”
“两世,我们足足赚取了两世的相识相知,我很满足。”
“能认识你,并且一起执手行至今日,我已经拥有了比常人更多的运气。”
“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沈寒濯,一个楚淮洲,我总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若最后我们还是无法在一起,那也别回头,走下去。”
“我们一定还会再某个节点重逢,便是永无交集,那你我也会在一次次地轮回中再次重逢。”
沈凛断然没有柳叙白这么会总结,尤其是现在他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一时间除了点头实在想不出什么高妙的话语,尽情的恸哭让他将堵在胸口的难过全数倾倒了出来,他缓了缓神,一边抽噎一边低喃道:“那,我还要做琅環君的弟子,我还要想从前一样,黏在你身旁,不肯离开。”
“下一世,我一定会长记性,再也不和琅環君赌气,以心感念琅環君待我的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前世与此生,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短暂。”
“修炼背书也好,学琴习画也罢,总之,我要生生世世与你相遇相知。”
“你的身边可以没有别人,但是若有,那个人一定是我。”
“也许他不叫沈凛,也不叫楚雁离,他可能会有全新的名字,那时,琅環君一定要赞我一句,说这名字很美,那我就能认出你了。”
这样话语,沈凛说了两世,柳叙白也认了两世,他们的人生交集,便是从这名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