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十分平淡的回答了沈凛的提问,“这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我不想被当做工具一样使用,毕竟我也是个人,听到责骂也会难受也会哭,若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若做好了尚且不说,但是我若再踏错一步就被千夫所指,我承认自己的懦弱,所以不愿意。”
“好,那就不做,我的琅環君只要做自己喜欢愿意的事情就好。”沈凛笑着抚了抚他耳鬓的长发,柳叙白正准备将身子靠向沈凛,怀里的玲珑匣便吧嗒一声滚落在地。
差点忘了这个东西,柳叙白伸手将他捡起,耳边开始想起宋景的话。
“神君,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你要的真相,都在这里。”
真相,难道刚才宋景对自己和沈凛说的,还不是事情的全貌吗?他的心思何时变得如此的深沉,柳叙白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他不得不承认,宋景的思想维度比他认知的要高出很多,他无法把宋景当做一个恶人来看待,因为他的论调强调的是大局,如他所说,如果牺牲自己和沈凛,那确实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让世界陨落,这不是与他的说辞相悖吗?
看来宋景的真实目的还有待商榷。
“寒濯,你能不能尝试将我们移动到这玲珑匣所在的虚云空间?”越是思考,柳叙白就越对玲珑匣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沈凛接过玲珑匣轻轻打开,原本存放指骨的位置上被一根虚影化作的骨节替代,柳叙白只看了一眼,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神骨。
是叶溪曲的神骨。
叶溪曲还是倒戈了吗?
“这是她的选择,琅環君,我们左右不了。”沈凛看着柳叙白神态有异,知道他心里有些感慨,所以开口宽慰了几句,好在柳叙白也看的开,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他无权干涉。
沈凛将灵力注入玲珑匣后,匣子便缓缓上升,并悬停在了空中,显现出了耀眼的光芒,那根神骨在吸纳了灵力之后表面便开始变得流光溢彩,绚烂无比,正当二人以为成功触发玲珑匣之后,匣子突然光线全无,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柳叙白赶忙上前查看,难道是使用方法不对吗?只见匣子内的神骨黯然无光,与方才灵力注入后的样子截然不同,柳叙白心下立刻明白了过来。
沈凛没有神心内元,所以给出的灵力十分有限,这根神骨是来自继承了天尊之位的叶溪曲,相对的,他也需要更强盛的力量才能驱动,沈凛的灵力不足,无法给予他更加充沛的灵能,所以导致匣子内的虚云空间无法开启。
“没关系琅環君,去不了玲珑匣内,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去。”沈凛举一反三,他从怀里摸出那根玉簪,如果柳叙白说的方法可行,那么他们可以先行辗转到云梦庭,继而通过那里回到现世。
蓝色的灵光再次亮起,二人的身形瞬间被空间抽离拉扯,再到目可见物之时,他们已经抵达了云梦庭。
看来空间之间的位移是可行之法,沈凛一鼓作气,将二人带回了现世,叶溪曲的房间还是一片狼藉,沈凛扶着柳叙白绕开那些障碍物,向着外面走去。
久违的明亮让他们眼前一白,甚至有些眩晕,待他们适应之后,才发现云梦庭中空无一人。
是都去鸿蒙大殿了吗?
“走,我们也去凑凑着热闹。”沈凛知道柳叙白担心被宋景操控的苏沂与傅君怀,现在去告知白玉京事情经过再合适不过。
行去鸿蒙大殿的路上,柳叙白还是有些担忧,虽然他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沈凛也安慰了他,但是那些道理在进到他肚子里后,总是消化还需要些时间,所以他心里忐忑不已。
尤其是在刚才看过神魔灾变后无极境中的场景后,回忆就像潮水一般充斥着他整个脑海,重新拾回蓝澈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他必须继续饱受那样的冷眼。
沈凛见他有些走神,便知他在想什么,伸手揽住他的腰,用力一转,将他的身子带到自己跟前,二话不说就落下一个深吻。
干……干什么这是?柳叙白还没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但沈凛这一举动马上让他大脑内在思虑的事情化为了乌有,这是在公共场合,即便没人看着,这样亲近也实在不合适。
但是柳叙白还没来得及推开沈凛,沈凛就已经松了口,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喂,沈寒濯,你是不是太放肆了点?”柳叙白用手背擦着还带着沈凛余温的唇面,双颊映血,想来已是窘迫之至。
“怎么样?还胡思乱想吗?”沈凛眨巴着那琥珀色的双眸,嘴角轻咧,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他伸手用修长的手指摸了摸柳叙白微湿的唇角,继续道:“现在是不是脑子里只有我,没有别的了?”
“你就为了这个?”柳叙白睁大双眼,他没想到沈凛此举居然为了帮他清除杂念,脑子一时间卡顿转不过弯,只能呆滞任由沈凛揉捏他的脸。
“不然呢?琅環君好像期待发生些别的事情?”沈凛为了让柳叙白换换心情,可谓是不择手段,他收拢自己的臂弯,让柳叙白被迫向他的方向靠拢,直到柳叙白紧贴在他身上之后,他才收了力道。
他的头颅徐徐下移,然后凑道柳叙白耳边温声软语道:“那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反正晚点告知白玉京也不是不行。”
“你别闹,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柳叙白尴尬的要命,但是他却不想白白被沈凛捉弄,所以白了他一眼后,将头贴在他耳边道:“晚些再说。”
“嗯?”沈凛被柳叙白的回话弄的头脑发懵,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还真少见,原本只是为了帮他调剂心情,怎么反而让自己得了便宜?他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是自己被戏耍了。
“不愿意算了,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柳叙白钻出他的怀抱,甩手向着鸿蒙大殿的方向走去。
“琅環君你等等我……我愿意,我愿意!”沈凛紧跟其后,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能让柳叙白开尊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
清风微抚间,沉云伴雾将那极昼的彻白掩盖,细雨如丝拍打在曜石砖板上发出悦耳的鸣动,沈凛追在柳叙白身后,抬起衣袖遮盖在他的头顶,为他遮蔽风雨,柳叙白停下步伐,回首相视,四目交汇间,笑染眉梢。
保护柳叙白已经成了沈凛的一种习惯,即便是这屡屡酥雨,沈凛也不忍让他沾染。
“走吧,别淋湿了。”柳叙白双手遮蔽在额前,拉着沈凛向着大殿跑去,踏步间雨幕弥散,泥土的尘香阵阵,庭前垂丝海棠开的正盛,粉白娇弱的花瓣无力承载不了雨水的盛情,裹挟着那星点莹透飘摇而下。
棠花漫散香雨如烟,淡雾胧聚氤氲升腾,将二人的身影缓缓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