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渊和隐修辅助元玦操办了先皇先后和小皇子的葬礼,为了皇家颜面和在百姓心中的权威,对外都宣称是病故,其实参与了这场内乱的臣子都知道他们是因何而死的。
当日元靖被元金徽挟持着进了皇室存冰的冰窖,脚步停在了一处透明的冰墙之下,元靖已经有预感他们要干什么,本来已经安静的他,又拼死反抗起来。元金徽和吴华纯三两下将他打服,随后用铁链绑了他的双手,悬挂于墙上,将他投入了冰水之中。
元靖顿时冻得惨叫起来,双脚不断在水中扑腾,全身都似乎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体内,还未挣扎片刻,又被人按着脑袋淹入了冰水。
待来回几个回合,元靖已经冻得全身不断打着哆嗦,脸色发青。在他又一次被提起来的时候,已经近乎没有知觉了。
“阿善,这冰水可是能冻死人的,别犯拧。待会儿等你父皇来了,你就告诉他,让他写个退位的诏书,四叔跟你有血缘之亲,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不疼你呢?”
元靖冻得全身发抖,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元金徽见他还没反应,又把他淹进冰水里,直至他快窒息了才把他放出来。元靖被冰水刺激的嘶声惨叫,险些痛哭出声。
“来,跟着四叔学,等你父皇来了,你就说,父皇,只要你下道让位的诏书,就可以救我性命,世上的百姓不会说你无才无德,只会说你舐犊情深。”
元靖哆哆嗦嗦着还没学到一半,就见到面前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的父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下了本能的呼救:“父皇救我——!”叫喊完,似乎察觉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更明显了,哀嚎声也更悲戚了,耳朵嗡隆隆的,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能听到的声响就是自己牙齿的哆嗦声。
“阿善——!”元玦咬牙切齿的怒骂,“乱臣贼子,朕当初就不该养虎为患!”说罢飞身上前,两人和他打了起来,双方的护卫也打了起来。六王爷元韬从外面穿着狐皮大氅进来,瞧见里面正打的激烈,拎过锁着元靖的铁链,一脸可惜的摸了摸他冰凉的脸,“我可怜的侄儿啊,再冻下去,恐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元玦打开吴华纯和元金徽的攻击,儿子在他手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住手——!你们想让朕退位,朕可以禅位,你们能否放我儿一条生路?”
“大哥果然是爱子如命啊,哪怕阿善天资不足,要你们费心费力的去雕琢那个小的,都要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皇位,真是让小弟佩服。”元韬挖苦了他几句,随后又正色起来,“那就劳烦大哥写下禅位的诏书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出尔反尔?”元玦盯着元韬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妻儿都离开了京城,且不会被人追杀,这诏书我才会写。”
元韬认为他的要求没有问题,自然乐哼哼的应承下:“大哥思虑的是,其实大哥就算不把嫂子和侄儿们弄走,我们也不会为难他们的,妇女幼童,有什么威胁?不过大哥既然担心这一点,那可以安排信得过的人,护送他们离开京城,我也保证,不会有人追杀他们。”
“好。”
有人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行踪被他们发现了,问皇上是否过去,元玦着急的道:“先把阿善放出来!”
元韬费劲的将他往外拉,可元靖已经陷入昏迷,一时间还不太好往上拉,身后的侍卫躬身道:“娘娘和小皇子的安危要紧,这里有属下,属下会带着大皇子过去!”
元玦便先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冰窖。
元靖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眼前那一抹明黄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被冻的半死,人都有点呆呆傻傻的,在心中默念着,父皇,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是因为我没有价值吗?
按着自己脑袋的手被人打开,有人搀着自己的腋下将自己拖出了冰水,眼前是一个模糊的人脸,仓促的擦着他脸上的水珠:“阿善,阿善,没事了,是二叔,二叔来晚了……”
元靖的视线逐渐聚焦,他看着眼前的人脸,又看了看四周的打斗,眼泪慢慢涌上来,双手麻木的轻轻扯住他的衣袖:“二叔……”
“阿善,是二叔来迟了,让你受苦了,孩子……”元承儒看着元靖委屈大哭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几分波动,他叹了口气,将他搀扶起来,“不怕,二叔带你去找父皇母后。”
元承儒比这两个弟弟更先知道外界的局势,京城中显然是被提前安排好了,与敌军的联络也被切断,现在的情形对他们很不利。元承儒在这场战乱中一直没有出现,他隐身于纷争之后,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最坏的结果出现,他可以出来善后。
他临走之前又回了一次眸,他们还在负隅顽抗,他心中也起了些秋风萧瑟的凄凉感。自己才是篡位的主使者,现在来充当忠臣,而这两个辅助自己夺位的弟弟,就被当成了弃子,背负着叛乱的罪名,永远的被钉进元国史书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