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渊看了回信,自己静心思考了半晌,若是要将他们灭族,那么其他的部落和国家,该如何看待元国的处事之风?大国应该有大国的气度,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也全数杀害,只怕会落人话柄。
他便写信给元玦,说了自己的观点,希望元国可以收容这些百姓,如果皇帝不放心,可以派人看管,哪怕是让他们留下做个苦力也好。
过了几天,元玦给了他回信,批复了同意。
隐渊便将人带进了元国的土地,吩咐人安排好他们,然后自己去见元靖。
元靖身上没有受伤,精神也无大碍,隐渊稍稍放心了些,而后又指责道:“阿善,你当时行事太冒失了,典赐是主张议和的,你重伤了他,又射死了他的儿子,把他也推到了我们的对立面,才造成了如今的惨案。他们的军人全部被杀,而我军的损失也很惊人,我等如此对异邦赶尽杀绝,只怕别的国家会说我们元国欺凌弱小,以后在谈判桌上,又多了一个对我们不利的因素。”
元靖乖乖站起身来,低头说道:“是我不好,我当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很担心师父的情况,看到师父被围攻所以才急坏了,误伤了首领。”
“罢了,好在你安然无恙,不然我真是无法向皇帝交代。”隐渊叹了口气,他已经派人查出了这次元靖被人发现身份的原因,是朝中有人跟边关部族互通消息,于是他隐晦的提醒道,“你也大了,要懂得分辨是非,你要记得,你最亲的人只有跟你血脉相连的这几个人,父皇、母后、简誉和你未出生的弟弟。其余的人,你一定要留个心眼儿,不要谁跟你说几句好话,你就信了谁,不然以后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元靖心里落了一拍,师父这话里有话,难道,是知道了皇叔私下里找自己的事?
他心事重重的应下了,隐渊也没再多说什么:“你收拾一下,我们回程吧,这些部族的百姓,回去再听皇帝安排,看要怎么安顿他们。”
“是。”
待两人回了京城,隐渊却对元靖的冒失只字未提,只说了他如何不畏敌,颇有皇家子弟的风采。元玦心里很高兴,夸了元靖一番,又感激隐渊愿意带他出去见世面。
元靖已经很久没被夸过了,他既不解为何师父隐瞒父皇,又对受到表扬而感到窃喜。心里想着,自己当时竟然真的想让师父死于战乱,也未免心思太毒了,从而诱发了他一点愧疚。
待他回过神来,听得父皇说道:“兄长的考量自有你的道理,朕想着不留活口,也是免得夜长梦多,可是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就算他们要死,也不能明晃晃的被下令处死。”
隐渊点了点头:“皇帝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史书记载上,想必皇帝也是想留有美名的,凡事都要思量着来。”
“兄长说的是。”元玦考虑了一番,目光望向元靖,“不如,就让阿善走一趟吧,朕看这次他跟你出去,学到了不少。阿善,刚才朕和你师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安顿这些百姓的事,就由你去做,如何处理后续事宜,也由你安排,最后给朕呈上最终结果就是。”
元靖还是第一次独当一面的处理事物,心里很忐忑,拱手道:“是,儿臣一定尽力而为。”
“他们都是我们元国的俘虏,切记,不可对他们太好,他们可不是来我元国养老的,也要让外界知道我们对待侵略者的态度,让他们也有个警惕。”
元靖猜着父皇的意思,沉重的抱了抱拳。
他只以为是父皇想让自己真正上手去处理政务了,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也是元玦对他的一次试炼。
待元靖出了门,隐渊又对元玦说起了这次元靖被人识破身份的事,元玦冷笑一声:“元承儒一向有这个心思,当年父皇尚未立太子的时候,他就存着这个念想,几次三番害朕不成。后来父皇立朕为太子的时候,他也联合另外那几个百般阻挠,眼见自己无缘大位,现在就明晃晃的把主意打到朕的儿子身上了。”
“他是除了你之外,在朝中最有根基,也最有实力的一位皇亲国戚。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害死阿善,必定也存了其他心思要害简誉,甚至要害皇后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皇帝在没有把握将他们全部除掉之前,保护好自己的皇嗣是重中之重。”
元玦想起自己几年前的想法,都觉得有些可笑:“是了,在有简誉之前,朕还跟兄长说,如果阿善培养不出来,那么皇室中的子弟只要有才干,都可以继位。兄长对朕说,如果朕真的抱了这样的期望,那我们最后只怕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阿善也会性命难保,这样的想法太不成熟了。现在想想,这样的想法确实很可笑,也很可悲,朕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退。”
“他这人很擅长攻心,阿善没有什么才干,你平时也要留心,别让他被人利用了,最后还要给人数钱,被人吃干抹净。”
“朕会留心的,以后,也会多与阿善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