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两位宫女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的退开了。
元靖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交谈,他碍于刚刚两位宫女的表现,下意识的觉得里面的谈话跟自己有关,且一定是对自己不好的话,所以她们才会这样惶恐。
他附耳去听,里面瓮声瓮气的并听不太清,他屏住呼吸,刻意去循着声音,方才听到母后的言语:“我已经去跟阿善恳谈过几次了,很明确的告诉他,父皇母后都是爱他的,可是他的态度很抵触,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这样消极抵抗,我怕长此以往,阿善心里会出什么毛病,我真的很担心。你找机会去和阿善聊一聊,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你偏爱简誉,也不要太忽略了阿善才是。虽然你要挑选最合适的储君,可毕竟阿善还算是个大孩子,心智都还不成熟,说不定厚积薄发呢?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这样冷着他,让我这个做亲娘的,怎么忍心呢?”
元靖心下一紧,想起母后来找自己的几次,自己一直对她很冷淡,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委屈,想要引起母亲重视,才这样闹别扭。
“好,我会找机会,去跟阿善聊聊的。”里面是父皇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我现在是担心你,你生简誉的时候,身子骨就已经变得很虚弱,实在不宜再生了……怪我,没有教好阿善,才让你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
元靖的心已经凉了一截,又听得母后回话:“阿善资质平平,誉儿又体弱多病,都不宜继承大统,元国的江山传到你手中,最起码也要培养一个更优秀的继承人。我的身子不要紧,我身为一国之母,对元国同样富有责任。虽说历代皇帝都是将皇位传于长子,可是我更认为,应该有才能者居之。阿善老实温厚,却没有帝王应有的决策力,誉儿倒是聪明伶俐,可他的身体……就算兄长勉强将他教好,他身体底子那么弱,实在不能太殚精竭虑,元国的江山怎么好放心交给他们呢。”
“只是,你肚子里的还不知是男是女,万一是公主,我是怕你白受罪啊。阿娴,你该是明白的,我私心里,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重要。你是陪着我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才会受这么多累。”
“皇子公主都好,都是我们的宝贝,反正我也快生了,与其担心,不如坦然面对一切可能性吧。”
元靖只感觉自己手中的托盘,有千斤重。母后都快生了,自己才知道她有孕的消息,还是自己偷听到的,没人告诉我,都不告诉我……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个消息……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没有价值,自己不过是个被人踢来踢去的皮球。
“咦?哥哥!”
元靖被一声脆响的叫喊声惊醒,回眸望去,圆拱门处几个宫女跟在小元臻身后,他正玩的满头是汗,见到自己惊喜的眼睛都亮了。
也因此,屋里谈话的两人也发觉了问外有人,两人面面相觑,均不知阿善有没有听到他俩的对话。
元玦上前去打开房门,元靖正端着托盘,身边小元臻在拽着他的裙摆,仰着小脸对着哥哥笑。
“阿善……?你什么时候来的?”
察觉到父皇的试探,元靖只觉得心如止水,冷眼旁观着他的担忧:“儿臣刚到,儿臣是给母后送补药来的。”
任娴挺着大肚子走出了门,再见到大儿子,竟然有些手足无措:“阿善……你来看母后吗?”
元靖的视线落到了任娴的肚子上,母后又要再生,似乎再一次证明了他这个长子无用,他抬步走进去,边走边应声:“嗯,儿臣来看看您,什么时候的事?母后也没去知会儿臣一声,母后身怀六甲,儿臣却毫不知情,一点心意都未曾尽到,实在是不孝极了。”
任娴与元玦对视一眼,元玦解释道:“是你这些时日专心读书和练功,母后怕打扰你,才没去通知你这个消息。”
元靖将药放到桌子上,露出点讽刺的笑意:“哦。”
“哥哥,哥哥,看,我刚才拼的高楼。”小元臻急切的要跟哥哥分享自己拼好的玩具,元靖轻吐一口气,强迫自己摒除杂念,跟着小元臻去看高楼,却被任娴发现了他身后的血迹,“阿善,你身后怎么会有血?你怎么了?快给母后瞧瞧。”
元靖避过身去,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练功不小心碰伤的。”
“给我看看!”任娴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身子,却发现他后脑勺也有一道不短的伤口,密密麻麻不知缝了多少针,“快,进里屋,给我看看!”
元靖略一僵持,任娴拽着他到了里屋,发觉他身上已经遍体鳞伤,一时间心痛的泪流满面,在她声泪俱下的逼问之下,元靖才将摘灵芝的事说出来。
元玦听到动静,也快步走进了屋里,任娴捂着嘴哭道:“你快来看看啊,阿善为了给我摘药,摔成这个样子……我的儿啊……身上都没好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