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朵闻言心里一僵,叹息道:“将军何必总是这么自惭形秽呢?我们都看得出,元公子很喜欢你的样子。”
柒休觐心里涌上了无尽的落寞:“人家正妻是什么地位,我又是什么地位?你让我去争,我不是争着去当妻子,而是争着去死吧。”
柒影衾也插了句嘴:“我看未必吧,他对你,还是很在意的,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想的那种身份啊?”
柒休觐喝着酒,有点迷糊的问:“什么身份?”
“情妇啊。”
柒休觐低声呵呵笑了几声:“我,才不是……”
“你既然不是,他又那么喜欢你,反正他的老婆还没娶进门,你仗着他的喜欢,也可以去争一争正妻的位子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就算你没有家世,如果元公子真的足够喜欢你,你也要为自己将来算计啊,正妻的儿子和妾室的儿子、情妇的儿子,那待遇可是天差地别。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的孩子着想吧。”
“我……”柒休觐脑袋慢慢的在发晕,“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们对视了一眼,难不成元公子不仅是没有碰她们,他是哪个都没有碰?
“他是不是也不跟你同房啊?我们是没那个希望了,你倒是可以试一试,想要上位,还是要用些手段才是。”
柒休觐笑得轻咳了几声:“手段……疯了啊?我是嫌命长?我自己几斤几两重啊?我这样的容貌身段家世,别说正妻,就算是一个奴婢,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我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呢。人家老婆不来找我茬我就谢天谢地了,人家找来了,也是我该受的,让她断我一条胳膊一条腿,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落了终身残疾……人家不上门来打断我的腿,我还想着去找人家谈判?去跟人家要名分?这是什么倒反天罡的做法?我不过就是他花钱养着玩的,哪里来的胆子跟人家妻子叫板?我要是真去了,保准,我活不到月亮挂起来了……挂在那里的,只会是我的脑袋……”
“每次我们谈起王爷,将军都会很伤心,很难过,就算她再嘴硬,我也看得出她是在自我嘲讽。如果她不爱王爷,怎么可能对着金主是这样的心情呢?”
欧阳谦挥了挥手,她们连忙退下了,他长舒一口气,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她们的话又把他带到了过去的争吵中。
他想到曾经看到柒休觐身上都是伤,猜到了是那个女人做的,要去找她算账,柒休觐作势拦住,一脸的不可置信:“您跟王妃置什么气啊,就算王爷心善,看不得仆妇受委屈,我也早晚都是要死的。早几个月晚几个月,也没几天好活了,何必呢?没必要的,真的没必要!什么都不是要紧的,她又没断我胳膊断我腿,如果她真的要跟我算账,就算断了我的腿又能怎样?什么委屈,挨几下打就算委屈了?那我明知王爷有家室了,还恬不知耻的凑上来,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王爷犯不上为了我跟妻子有什么龃龉。我生我死,都碍不着王爷什么事,您不值当的啊!王爷对我们这些外室情妇太过宽容了,王妃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不过就是打我几下消消心中的气,再让她打十个耳光,又能怎么样?这都是我该受的,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我宁可她再来十个耳光。她是王爷的妻子,对王爷用情极深,可是她的美满爱情却被我横插一脚,我就算被人打死,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她打我,还能让我心里好受些。王爷,我求您了,您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去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去指责您的结发妻子。”
他莫名想起以前跟义父的相处,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义父对自己不好过,也低声下气过,可是他的心都如同一潭死水。那时候年关,义父送了他一件狐裘大氅,很漂亮,很保暖,他也很喜欢。他一直都清楚,其实他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狐裘大氅,而是义父还爱自己的心。
他这几天一直在懊悔、生气,他气的不是她,而是从前那个莽撞又残忍的自己,是他亲手捏碎了他们还能幸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