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廉和祝春宁手牵着手走到了军营门口,清廉朗声说道:“内子祝春宁,曾于二十年前,被西麟人士所掳,此人恶毒至极,用蛊毒控制了内子的心智,剥夺了内子的记忆,以至于内子成为了帮助西麟做事的人。清廉知道内子多年来,做了无数起错事,但请各位熟知,那些事,是由内子亲手所做,但绝非内子本性,而是人为控制所致。内子于几天前恢复了神智,知道自己多造杀孽,不愿苟活于世,她要承担害人性命的责任。清廉身为人夫,今日,便脱去军籍,与内子一起,给因她枉死的人们,一个交代。”
人群中响起附和声:“这还差不多……”
“你们两条人命,如何抵得过杀害的那么多条人命!你们这样就足够了吗?”
清廉问道:“那你想如何?”
“浇上滚油,活活烧死!”
“如果你们觉得这样才能赎罪,我们没有意见。”
“将军!”士兵纷纷不忍心的说道,“将军何苦如此啊!您这么多年为元国所立的军功不谈,只谈您妻子没有神智之时的杀戮,不是有失偏颇了吗?”
“将军三思啊,将军如此战功赫赫的人,为百姓造福多年,怎至如此啊!”
祝春宁对于如何死亡并没有什么异议,道:“无论怎么死都好,我作恶,没有想着逃避律法的制裁,我祝春宁只想清清白白的去。”
清廉坦然的笑道:“好好的,守护国家。”然后转头说道,“拿油来。”
一大桶油浇到了两人身上,清廉捧着祝春宁的脸,柔声道:“阿宁,不怕,哥哥跟你一起。”火把扔了过来,清廉和祝春宁眼中却只有彼此,在火把掉到身上的前一刻,忽然默契的相拥而吻。火‘轰’的一声着起,祝春宁和清廉都将惨叫的力气省出来,最后换取彼此气息的交缠。
清廉和祝春宁死的惨烈,碧洲成请示了皇上,以二等功勋的礼仪厚葬了他们,营里的气氛非常低迷。清廉平日里虽然人冷冷的,但人缘很好,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为他抽噎哭泣的。
完颜斑知道她恢复记忆,以及被活活烧死之后,倒默默了良久,望着地上的空瓶子,自言自语道:“真是蠢东西,没有知觉的活着多好,没有痛苦,随心所欲,恢复了记忆有什么好?痛苦,歉疚,甚至被人围而攻之,自己却不反抗,蠢透了……”
灵非知道了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人就这么被火烧死了,失落的想,或许,自己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不管怎么挣扎,最终都是这个结局。站在他们二人坟前的时候,竟然还流了几滴眼泪,柒休觐难受的把她搂进怀里靠着自己:“你别难受了……”
柒休觐对灵非也有很多歉疚,当初自己被逼的在陇安待不下去了,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没能带着她一起走,就把她托付给了苏九。现在因为欧阳谦去找自己,自己回来了,苏九又走了,又让她继续陪在自己身边,她觉得自己好像遗弃了她一样。虽然她现在的年纪大概也在二十来岁,可是她的身高长相还停留在小孩儿的时期,柒休觐总也不能把她当成年人看待。
灵非喃喃的道:“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一定很痛……”
柒休觐难过极了,呜呜咽咽的哭。灵非蹲下去,摸了摸坟头,眼中一片空洞:“阿声,我给你摸一摸,就不痛了。”
为了尽点心意,他们全都斋戒七天,腰间绑了白色的绸带。
俩人回去的路上,灵非还帮助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过了马路,柒休觐看在眼里,欣慰了很多,走上前夸奖道:“变懂事了,你做了一件好事,好乖。”
灵非懵懵懂懂的:“这样就是好事了么?我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好事,也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坏事,我杀了人,在你们看来很严重,在我看来就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我救了人,你夸我懂事,这是你按照自己心里对善恶的衡量来判断的,这在我看来可能并非一件好事。我也不在乎自己到底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是想做能让你感到开心的事。”说完灵非困惑的歪着脑袋,“听来跟绕口令一样,我也闹不明白了。”
柒休觐带着笑意的眼睛注视着她:“你为什么想做让我开心的事?”
“因为我喜欢看你笑。”
柒休觐心中暖暖的,揉着她的小脑袋。心想,她只希望,以后灵非可以不要那么惨烈的死去,可是……能如自己所愿吗?灵非没有牵挂,没有家,如果悄悄地把她送出去,她隐藏好身份,能好好的生活吗?她没有了内丹,如果被仇家找到,或者被完颜斑找到……
柒休觐心中像是有一团迷雾。
灵非抬头看着她:“小七,你怎么了?”
柒休觐强打起一张笑脸:“想你的以后。”
灵非落寞的道:“以后的命数,谁知道呢。”
柒休觐想着,先教好她生存之道,待她学会了,就让她隐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