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元帅聂伯江见状呵斥道:“汪乔!你到临死了还在这儿厚颜无耻!你这些年做下的累累罪行,本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罪!你为了提拔自己人上位,害死了无数个弟兄,我有那么多个弟兄都被你逼得出了营,你也无数次的在背后想要刺杀元帅,好让自己顶上元帅之位!你做下的这些猪油蒙了心的恶事,当咱们这么多兄弟的眼睛,都是瞎的吗?!你还求元帅饶你妻儿,元帅是什么人?!容得你在此污蔑!元帅向来对事不对人,哪怕有多少将领被你诬陷,元帅都宁愿重刑以正纲纪!他偏私过吗?你脑袋昏了头了,敢在这儿胡乱攀扯元帅的名声!”
汪乔被呵斥的怔住,下一瞬就被人强行扯过来,按住他双肩,另外一人解了他的腰封,扒了裤子,猛地往下一拽。
汪乔上了岁数,臀腿已经呈现老年人的松垮,风光了一辈子的元帅,就这么赤裸在众将士的目光下。他的肩膀被人往前一推,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两人用军棍按住脖子,两人在身后踩住他的双腿,就这样屈辱的像个畜生一样跪撅在地。
汪乔在这羞愤屈辱之下,泪流满面,到了此时此刻,他或许真的有几分后悔,后悔不该想着去跟碧洲成争夺元帅之位。如果自己肯甘心屈居人下,其实碧洲成这些年就算得势,也没有为难过自己。自己联合父亲在军中、在朝中给碧洲成上的眼药,也并没有撼动碧洲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些年他做了这么多的动作,收买了这么多的人,最后都没有用处,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争不赢的。
军中的军棍都是最结实耐用的木材,待熟悉的报数声响起,军棍便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汪乔这些年已经地位很高,上边儿的仲萧和碧洲成碍于父辈的建业,许多事都不会主动与他为难,他们更多时候都是眼不见为净。他早已不再像刚参军那几年一样被人随意打骂,也早已不习惯这重刑,当即发出一声惨呼。惨呼声很快就被一下重过一下的责打声盖过,别说是掌刑,营中谁人不知汪乔这些年与碧洲成仲萧之间的仇恨?这些年碧洲成不与他计较,并不代表着心里不记恨。更何况这营中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欺压?暗地里恼他的人多了去了,当即全都是使出全力往下抡棍子。
不到十下,他的臀腿便皮开肉绽,几乎跪立不住。掌刑见状拿过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插在了一座香炉中,搁置在他小腹处,一旦他塌下了身子,身上就会被烫出血洞。
曾经高高在上的堂堂陇安军营元帅,风光时谁看到了都要躬身相迎。如今戎马半生,家族覆灭,年岁大了,肉都显得苍老发青,这样子受刑,根本不能让人觉得心里痛快,也不觉得泄了愤。
碧洲成一眼都没有看他受刑的样子,听着不断虚弱下去的惨叫声,他只是在心里感到悲凉。这世上,无论人做到了如何光辉的成就,够到了如何尊贵的地位,都是一样的,荣耀转瞬即逝,从人人追捧到坠入泥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这辈子,看到了太多的人从寂寂无名走到荣耀满身,又从荣耀满身落到万劫不复。
汪乔曾经害过他这么多次,如今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他并不觉得快慰,反而在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结束自己的一生吧。
直到掌刑的报数到二百多棍,碧洲成抬眼一看,数根打断的棍子滚落在地,汪乔的臀部以下,都被打得粉碎,地上全是骨头渣和肉沫,鲜血流了十几米之外。
而汪乔早已没有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最后,碧洲成缓慢晃动着茶杯里的茶叶,在最后关头,叫停了刑罚:“行了,停手吧。”
掌刑连忙停下已经挥下去的棍子,将棍子往地上一杵,震掉了棍上挂着的血滴和肉沫,听碧洲成最后的发落。
碧洲成知道汪乔已经听不见,还是张口送别了这个曾经似敌似友的同僚:“好歹,我们也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兄弟一场,尽管你屡次想要取我性命,陷害忠良,我也不想要你的命。罢了,把他拖出去,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了。”
几个掌刑将他往破麻袋里一裹,拖着这个被打断了腿的人,如同牲畜一般丢了出去。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独自在外,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没了性命。
他所求的留下妻儿的性命,也全是枉然。历来当官的贪污,妻儿都是最先享受到贪污所赚来的钱,她们用压榨百姓得来的钱,享受了最优渥的生活条件,遇到抄家的事,肯定不可能幸免。
不知他的家眷们,最后是否也全部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