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触碰到他,明明那么小的物件,却冰的他猛然一颤,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现在柒休觐回来了,他松了口气,却又在心里涌上了无限的困厄。双臂紧紧抱着她的身体,却还是有一种人不在自己怀里的虚感。
柒休觐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良久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坐起身,眨了眨眼睛,看着四周,又看着梦中出现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欧阳谦见她要穿衣下床,阻止了她:“你要去哪?”
柒休觐破碎的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梦里,你都不肯放过我吗?”
欧阳谦闻言顿了顿,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小七,这不是梦。”
柒休觐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意识到自己是在现实中,脑子有点不清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了这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欧阳谦扳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后退:“小七,再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真正的爱,难道不是体会对方所需,满足对方的愿望吗?”柒休觐握住他的手腕,“所以,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了这儿,或许,真的是脑子不清醒了吧,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我想,离开这儿,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现在流言如沸,好坏参半,参我的折子一定堆满了元帅的桌子,我继续留在这儿,最后也是要承担罪名,承担后果的。现在走,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哪怕我只有一年半载的生命了,我也会好好的活着,不枉费这最后一程。”
“小七,跟我回京城吧,回京城,我会找来更多大夫来给你治伤,好不好?”
“不好。”柒休觐坚定的推开他,“我们之间,横亘着永远也越不过的鸿沟,以后,忘了我吧。”
柒休觐做成的事多,可坏的事也多,百姓中的传言有好有坏,影响很大,碧洲成也左右为难。他确实收到了很多弹劾她的折子,又考虑到她个人的意愿,下达了最终命令。
柒休觐被革职了,她安静的脱下军装,拜别了碧洲成。她跟苏九交代了让她去别的地方讨生活,苏九不肯,但苏九知道她现在不想有人在跟前,只能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注意休息,然后默默地一直等在原地。
她走的时候只拿走了自己微薄的积蓄和几件换洗衣物,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她准备寻一处生存成本低的地方,如果有机会就教教年轻人功夫,一来可以防身,二来可以仗义执言。如果没有这个机会,就寻个店面开个小馆子,买一处偏僻的院子,养狗养猫养鸡鸭,这样生活不会无聊,又可以不用再买鸡蛋,还想自己种菜吃,很健康。
她不想再喝那些苦的倒胃的药汤子了,能活多久,算多久吧。
柒休觐去了江南待了半个月,觉得那里的景色很养人,便物色了一间小店面,花了点钱整修了一番,开了个面馆,也不图赚多少钱,打发打发时光罢了。
她心如枯木,但对每个来吃饭的客人都很热情,笑意总也下不去。如果看有人剩的饭菜多了,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做的不合胃口,有没有什么建议,虽然挣不了几个钱,还挺辛苦,但每天看起来都挺乐呵的。
没人光顾的时候,她就提笔坐在窗边写字,她雇来收钱端饭擦桌子的是个胖乎乎,没上过学,不识字的小丫头,名叫顾微兰,年纪还小,但人很实在。柒休觐习字的时候,她就歪着脑袋在一边看,柒休觐见她好奇,便问她想不想学识字,见小丫头点头如啄米,她除了面馆老板的身份之外,又多了个教学师傅的名头。
过年也是在江南过的,她本身就不喜热闹,大过年的吃了顿涮锅也就算过去了。家里有给她来信,让她回家过年,只是柒休觐喜欢清净,就说了过年忙,回不去。她自暴自弃的想,她确实是太孤僻了,谁也不想亲近,谁也不想联系,所以到了临死,连后事都不知该交代给谁,很可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