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觉得,元臻既然说会考虑,那么此事就有希望。欧阳谦的思想其实也很开明,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缠,所以由元臻去跟他打商量,应该会更好。
她也衷心为了元国女性的将来,感激元臻的考虑。
元臻看着她下跪的身影,心里感慨良多,扶起她:“休觐,话说回来,你当初是怎么学会识字的?”
柒休觐挥了挥手:“嗐,那时候不是刚好赶上先帝制定的一个什么制度,说有几年免除学杂费用吗?不然就我们家,哪里能让我读书啊。不过当时先帝下了政令,底下却没有多少好的教书先生,更别提我们这些乡下的地方了,能略认得几个字,已经算是很好了,还求什么呢。若想要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要走的路,恐怕还有几百年呢……”她感慨之余看了一眼元臻,讨巧的道,“不过,义父既然要开这个头,那么以后怎么样,不就给定了性吗?您先踏出这第一步,以后的路,就好走咯……”
元臻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提议,很吸引朕,朕回宫后,会跟谦王商量的。”
“那休觐就先替万千黎民,谢过皇上了!皇上,到城门口了,别送了。”
“你路上小心,到了陇安,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谦王给你请的太医和大夫,给你买的药材,你还是别拒绝,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也算是让他稍稍弥补弥补过错吧。”
柒休觐想了想,她当然想活着,便点头应了:“那皇上就替末将谢过王爷吧,告辞。”
望着她骑马而去的飒飒之姿,他想,与其将他们二人牢牢捆缚在一起,不如让他自己去争取。柒休觐虽然跟元臻接触的不算多,但每次接触,都能给他带来一种不一样的思想。他想,就算为了她这几年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也该尊重她的意见,让她自己选择自己以后的道路。而欧阳谦能不能追妻成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元臻回到承明殿,欧阳谦还强撑着睡意没有睡着,见到他回来了,便连声追问:“义父,怎么样了?”
“朕已经写下了圣旨,答应了她的两条请求,自今日起,她已从皇室玉碟中除名,不再是皇室的媳妇了。还有,剿灭永生基地之事,朕也答应了她,无论事情成与败,都不能牵连林薛两家的安危。她领了圣旨,出宫回陇安去了。朕还额外送她了免死金牌,谦儿,你知道这免死金牌的意义。先帝时期,有这枚金牌的不过两三个人而已。而朕这一朝,朕也只给了你和她,连两位元帅都没有,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欧阳谦如遭雷轰:“除名了?儿子让您去帮我说说好话,您怎么就把她除名了呢?那她不是想跟谁在一起就能跟谁在一起了?”
元臻看着他哭闹的样子有些嫌弃:“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凭自己的真心去打动她,把她追回来!别净想着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她,这样就算把她强留在身边,整天冷言冷语相待,又有什么意思呢?你得让她心甘情愿的继续跟你啊!你想要的,不也正是当年她对你的态度吗?你已经把她强行绑在身边两年,现在的状态是你满意的吗?朕一想想她这么烈的性子,你还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故意刺激她,她多少个晚上都睡不着,流眼泪,朕就觉得对她没脸,还劝她?怎么劝?让她继续放弃人权,这么浑浑噩噩的待在你身边?你不让她搞清楚你现在还是清白的,她不可能再跟你的!收起你的眼泪,实实在在的去解决问题吧!”
欧阳谦忿忿的拍床:“她回了陇安一定会去找元帅的!我还伤着,我怎么去追她!”
元臻没好气的瞪眼睛:“你再跟朕厉害?!你是不是又皮痒了?找打是吗?”
欧阳谦自己抹着眼泪,元臻无语的坐到床边:“行了行了,别哭了,义父瞧着,休觐倒未必对你无意。”
欧阳谦打了个哭嗝,抬眼看他:“为什么?”
“朕送她出宫的路上,问了她几个问题。第一,她还会继续为国效力,那就代表着事态还是可控的,总比她不知道跑到哪个天边让你找不到了要好。第二,她未必会跟碧洲成表明心意,朕问她心上人是不是碧洲成,她的神情……很值得思考。朕想到,休觐或许对元帅的感情是懵懵懂懂的,弄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而碧洲成又恪守着君臣纲常,只要休觐不主动转变身份,他也不会戳破这种微妙的平衡。第三,朕提起你的时候,休觐的表情,闪过了落寞和纠结,好像左右摇摆不定,还有种心酸的感觉,朕相信,很多时候,她也是犹豫的。这就代表了她对你依然很有感情,只是你这两年对她的态度,还有你身边的一些流言让她介怀,只要把这些东西都说清楚,她一定会回头。”
欧阳谦咬着下嘴唇,眼泪又流了下来:“我说了无数遍,她就是不相信!”
“她不信你就想办法让她相信啊!”元臻敲了敲他的木头脑袋,“你对外的那种雷霆手段都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