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她在哪里?”欧阳谦向外张望,景鸿一个手刀劈在了他的颈后,回身对那几个人吩咐,“我先带公子下去,你们在这楼里再找一圈,如果还找不到人,保住自身要紧,莫要多做停留。”
“是。”他们分了四个方向去找人,景鸿带着欧阳谦,飞身下了楼,又问了底下待命的人,“见到柒姑娘了吗?”
有一个没弄清局势的,指了指柒朵所在的方向:“柒姑娘?是那两个吗?”
景鸿看了一眼,不省心的叹了口气:“不是这个柒!”
那人不解:“不是这个柒?那是哪个柒?”
景鸿顾不得跟他们多做解释,便派人再分批分方向去找人,待楼上的人下来禀报没看到人的时候,景鸿心里沉了沉,又让他们分散出去找,最后在太阳落山前,在一家医馆找到了她的行踪。
那儿的大夫说,她抱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浑身都是劈出来的口子,孩子一直奄奄一息的叫着‘娘’‘娘’,她哭着求大夫救命,大夫却也无能为力,无法将一个连体内脏器都受损严重的孩子救回来。
那孩子临死前,抓住了柒休觐的衣袖,嘴里说道:“林,林……”
柒休觐跪在地上,握着孩子的手,连声的应:“宝宝,你说,你说,娘听着呢。”
“林,长,长,则……柒,娘娘,救,救,她……”
抓着她衣袖的手垂了下去,柒休觐感受到一股扯着自己的力度消失了,眼前这个受尽折磨的孩子,也逝去了。那大夫就在一边看着,柒休觐的脑袋抵在那床沿上,声嘶力竭的痛哭。
其实,虽然孩子们从小就长在那笼子里,看透了世间最肮脏的真相,可他们内心,还是有很腼腆,很可爱的。
柒休觐刚带他们出来,有些孩子外向,有些孩子内向,有些孩子知道她是来救他们的,小小年纪还知道说谢谢,有些孩子被那些人折磨久了,人也变得敏感多疑,充满了防备。
柒休觐对他们的好意并不能让他们感谢,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出了那道门,就可以获得爽口的食物、温暖的床铺和关爱他们的亲人。
柒休觐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被那环境压抑的心里很冷漠,好像没有充裕的感情和热情,对什么都是防备的、埋怨的。她知道,这只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向自己伸出的一双手,没有人会考虑着自己的情绪和内心来跟自己说一句话。
可是现在她可以做这一双手,可以充满耐心和关心的对这些孩子说话,至少是在有人领养他们之前。她对那些充满防备心的孩子们更加照顾,更加温柔,她眼见着孩子们对她的戒心慢慢消失了。
柒休觐白天忙着各种事,晚上了,就给他们开小灶,买了新鲜的肉菜来给他们做吃的。给身上都是虱子的孩子洗澡换新衣,给头发毛烘烘的孩子洗头编辫子,又给身上有伤的孩子上药绑绷带。待目光触及到大腿根处的青紫,她抬起眼睛看向孩子,有男有女,他们都同样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并不知道有人侵害他们是一种犯罪。
柒休觐喘了两声,小声问:“这,这里的伤,你自己能上吗?自己上好吗?”
孩子接过药瓶,笨拙的往伤处抹药,那药都没抹匀,又侧过身,想够又够不到,稚嫩的声音喊着求助:“屁屁上也有,我够不到。”
柒休觐接过药瓶,指尖都是发抖的,掰开孩子的臀瓣,给他们上药,抹着抹着就放下了药瓶,将眼前的孩子抱进怀里,剧烈的哽咽着。
柒休觐日复一日的照顾他们,尽管自己已经很疲惫,还是会确保他们全都睡了才会离开。孩子们也并非铁石心肠,看到柒休觐是真心的关爱他们,逐渐也释放了自己的天性,跟柒休觐诉说自己遭受的事情。
有一日,在柒休觐给孩子洗脚丫的时候,那男孩突然小声的对着她叫:“娘。”
柒休觐一怔,抬起眼眸看他,不敢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那孩子大着胆子又叫了一声:“娘。”
“你……”柒休觐的嗓子很哑,几乎说不出话。
“娘,你能做我们的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