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以前就觉得柒休觐活得太随性,也太自我,她的喜欢和示好,想付出的时候就付出,想收回的时候又能立刻收回。他只以为,是她幼时受苦太多之过,所以她很难全身心的信赖别人,而在他潜移默化的快要改变她这种习惯的时候,他们却又突然分开了。
他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对她的任何示好,她都显得很冷淡,但亲热的时候又能偶尔感受到她的热情,就像是给了他一点儿希望。但清醒之后她的态度又会变得更加的排斥、厌恶,这让他在他们的相处中,总有一种抓不住的徒劳。
不仅柒休觐不明白欧阳谦是怎么想的,其实欧阳谦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柒休觐极度反感这种貌合神离的状态,其实欧阳谦也很烦,只是她太过于只看重自己的喜怒哀乐,而顾不上别人的。
景鸿适时地敲响了房门,打破了这场僵局:“公子,属下有事拿不了主意,还请公子定夺。”
俩人之间沉默了这么久,柒休觐也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站起身来:“好了,去忙你的事吧,你也年近三十的人了,别再那么任性。那些东西花了你这么多钱,不如用在你们的婚宴上吧,再或者,你看谁喜欢,就送给谁吧。我的伤没什么大碍,这么些年了,我都惯了,不打紧。殿下既已去忙了,我也想回军营忙军务,我们就原地解散吧。”
她既然改变不了现状,不如改变自己的想法,年纪越大,她越觉得人生短暂,也看得更开一点。其实,原不原谅别人,牢不牢记被伤害的事,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与自己和解,与过去承受的伤害和解,让自己短短几十年过得开心舒服,把自我的感受放在第一要位。
人生可以体验的道路那么多,既然其中一条‘成家’无法体验,就把其他想体验的,体验的淋漓尽致,尽情地享受自己拥有的就好了。怀念过去,都没有意义,她想让自己从那糟糕的情绪里走出来,不去关注这些事,每天忙军务就是最好的选择。
欧阳谦坚持要送她去军营。
柒休觐不想坐他的马车,她本身就是个平头百姓,每次坐他那华丽贵重的马车,都觉得自惭形秽,根本不想沾染。
可欧阳谦就对‘被自己喜欢的人需要着’非常在意,柒休觐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跟他相识,本就让他恼火,她也不愿意沾他的光,更让他心底的不满不断累加。
柒休觐的手腕已经被攥红了,她还要反抗的时候,被欧阳谦直接拽着手腕拎了起来,双脚悬空,她疼得大叫:“放开!!!”
欧阳谦鼻翼微动,心头那股火几乎要烧起来,柒休觐看着他阴沉的脸,也害怕起来,鼻子一酸,咬着嘴唇说:“疼……”
“小七,我不想伤害你,我真的很想把你双手双脚都折断,把你拴在家里,让你哪儿都去不了,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我不想,让我们连一点儿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你的心地这么善良,可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狠……”
景鸿在一旁站着,直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姑娘,公子是心疼您,不想让您再走路去军营,要么您看这样,还送您到营门口一里路的地方,把您放下?”
柒休觐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嗯……”
景鸿赔着笑让欧阳谦松手:“公子,姑娘答应了,您快放开她吧。姑娘的胳膊这么细,您力气再大点,姑娘的手腕都要被您掰折了,快松开吧。”
柒休觐的双手勒的都泛起了血丝了,双手手腕通红的,她轻轻碰一下,都觉得疼得烧心。欧阳谦想拉过她的手看看伤势,柒休觐也快速的躲开了,本来欧阳谦还想发火,可看到柒休觐眼角含泪,强忍委屈的样子,那股怒气突然就上不来了。
“很……疼?”欧阳谦后悔的从马车里拿了玉莲霜来打开,“都怪我,没轻没重的,弄伤你了……”
柒休觐自然也不会接受:“不用,我没那么娇贵,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欧阳谦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景鸿,示意他一会儿把药给她。景鸿会意,说道:“公子,姑娘,快走吧,别再耽搁了。”
欧阳谦想扶她,柒休觐也躲开,他只能自己先上了马车。柒休觐一想到还要跟他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待着,就觉得窒息,直到欧阳谦催促她,她都还不想上轿,一张口,就是强压着哭腔的颤音:“我,我真的不想坐,你不要再逼我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