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弥秋顺了顺牧诗荷的后背:“诗荷,让大夫来给小萧治病吧。”
“他上次生了一场大病,瘦了快十斤,刚好没两天,我刚带回去没两天,这次又要受这么大的罪,我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相信我,小萧一定能感应到娘舍不得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牧诗荷出了屋子,大夫说钱不够,还要足足添上一倍的银子才够,袁弥秋拿出了一个钱袋,给了大夫,随后跟牧诗荷一起出了医馆的大门。
牧诗荷望着那间屋子,不断的深深的喘息,袁弥秋看着她不断流泪,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诗荷,小萧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安心等着消息。”
“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我儿子那么难受,我都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牧诗荷哭得有些缺氧,“我儿子很乖,从小就不会无理取闹的哭闹,他身子难受,怕我担心,他难受都不会哼唧出声来,哪里会有这么乖的孩子?可是他从小就身子弱,大病小病不断,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儿子要吃这么多的苦,他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小……”
袁弥秋难以理解:“仲家都不管他的吗?为什么都是你自己在照顾他?”
“我怀的第一胎,生出来是个畸形的怪胎,小萧又身子骨不好,看病特别花钱,他们说我不详,不肯出钱,就让小萧自生自灭……”
“混账!这是什么混账东西!当年他热切的追求你的时候,说过那么多海誓山盟,原来都是花言巧语!仲连上位,你爹出了这么多的力,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对你们母子!让你沦落到没钱给孩子治病的地步!”
“我已经,没办法了,我娘给我的嫁妆,这几年给小萧看病,已经全花光了,我没有钱,小萧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你不知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去求仲家,去求牧家,没有人愿意帮我一把,我最后去求杜善人帮我募捐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只要有人肯施以援手救救我儿子,让我吃屎我都愿意!只要帮我救救我儿子,只要帮我救救我儿子……”
“诗荷!”袁弥秋揽住她将要跌倒的身体,理智告诉他应该将她放下,可情感上,却又让他慢慢收紧了双臂。
一个名门闺秀,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说话从来都不会大声,今天说出的话,是她往日绝对不会说出的话语,她在仲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向仲家求了她来。
这么多年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当年自己以为可以和她结为连理,可牧家看不上自己的身家,最后,还是让她嫁去了仲家。如今,她也已经为人母,而自己,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儿,两人哪怕想再续前缘,也是不可能的了。
牧诗荷哭得昏了过去,袁弥秋将她放置到了床上,想要摸一摸她汗湿的脸颊,却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自己的妻儿,还等着自己回家。
袁弥秋放下了几张银票在她床头,带着满腹的遗憾,离开了。
小萧出来的时候,牧诗荷还昏迷着没有醒,待小萧嗷嗷哭了,牧诗荷突然惊醒,随后掀被下床,到了小萧的床前:“小萧,孩子,我的孩子……”牧诗荷摸着小萧的小脑袋,问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他的病治好了吗?”
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点了点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还要在这儿再住上半个月观察一下,如果情况乐观,你们再回家去。”
牧诗荷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娘,娘,小萧不疼,娘不哭……”小萧已经哭得嘴巴都干了,但回过神来,看到娘的时候,还在安慰娘亲。
牧诗荷听到小萧的声音,握着他的小肉手,放置到嘴边不断地亲,满腹的委屈无助都宣泄了出来:“小萧,你不要再生病了,我求你好起来吧……你再生一次病,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银票,是那位跟你一起来医馆的人放在这儿的。”大夫递给了她那几张银票,也算是暂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好歹有些生活费。
牧诗荷捏着这几张银票,也在想,如果当年,自己遵循了本心,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他,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