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还来了个帮腔的。”那人瞥了一眼巡逻的士兵,冷不丁的笑道,“柒将军是吧?听说过大名,就是那个半夜三更跑到元帅帐里睡的那个吧?哈哈哈,那名声都传到我们营里去了,我们能不知道吗?人家多聪明啊,专挑有权有势的勾搭,怪不得职位升的这么快,走后门儿的都没她那么发达啊,哼,两个女人住一间屋里,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到处显摆?你们俩也要点脸吧!看来确实如传闻所说,那柒将军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苏九气得浑身发抖:“你闭嘴!我不许你污蔑她!你们这些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要肆意的侮辱别人的人格!”
“行了,哥儿几个还不是心疼你吗?跟着个女人你能有什么出路?我们还不是想让你多赚点儿,我保证,这次,给你这个数。”那人伸了五根手指出来,“一次就赚这个数,我们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吗?你要记住,你们妓女是越来越不值钱的,我们几个是念旧,想找你去玩玩儿,给我们一个面子吧。”说完他眼神示意那个瘦高个儿,那人秒懂他的意思,就上前去拉她,“走吧,还要我们请你怎么的?”
那巡逻的士兵见状只觉不妙,忙大步跑去叫柒休觐了。
苏九挣脱开他们的手,看着四周议论纷纷的人,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红晕:“我说了,我已经从良了,你们还是去找别的姐妹吧。”说完就要走,却不料被人一把拽住了头发往后一扯,狼狈的坐到了地上,怀中的花也落到了地上,沾了灰,下一刻就被那矮个子一脚踩了上去。苏九看着被碾脏的向日葵,就好像是她自以为想脱离这个行当就能脱离这个行当的想当然一样,都是假象,从她爬上第一位客人的床开始,妓女的身份就一辈子都会跟着她,甩也甩不掉,她们这些人不配有尊严,她们被凌辱,被虐待,也找不到人可以说理,公道从来不是她们可以拥有的。
苏九的头发被人高高的拎着,身体随着别人的拉扯而摇摆,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泪眼朦胧的视线看不清旁观者的眼神,耳旁充斥着那些人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你们看啊,在这军营里,还有不认识我们小九的人吗?她可是我们营里的一枝花呀,出了名的女妓,大家应该都买过她吧?不知道大家觉得她床上功夫如何?哈哈哈,我们兄弟几个觉得是不错,想找她再叙叙旧,谁知道这小贱人下了床就不认账了,非要跟我们装清高,一个妓女有资格摆脸色给客人看?老子还曾经是你的衣食父母呢!老子曾经花钱买过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玩意了,敢给我们摆脸色看,我们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给我打!”
他们几个毫不留情的使出全身力气对一个弱女子拳打脚踢,旁边的人有可怜她的,说妓女也有从良的权利,只要自己不想干了,哪有勉强别人的道理?也有说活该的,谁让她一开始贪图享受,要走这种不劳而获的途径,享受的时间久了,就过不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苦日子了,本来大好的年华也被白白葬送了,随便哪个角落里走走都能碰上熟客,被羞辱也是活该。
苏九被踹出了血,温热带着腥气的液体喷洒到了地面上,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打出血来,她曾经什么样的客人都接待过,因为她这种身份本就不光彩,所以很多时候就算受了委屈,也无处伸冤,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平白被毒打。苏九的眼泪泛滥成灾,如果早知道亲戚介绍的这条路是这样的,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毫无尊严的活着,自己还会再走一遍吗?
拳打脚踢的其中一个人蓦地飞了出去,砸到地上呕了一口血,几人回头去看,也纷纷被一脚踹翻。柒休觐沉默的蹲下查看苏九的伤势,看到她麻木的眼泪,身上的脚印,地上的血渍,早已被踩烂的花束,和苏九买来准备打扫房间的抹布,被踩得黑黢黢脏兮兮的。苏九本来麻木不堪的脸在看到柒休觐的一刻,毫无预兆的一头钻进柒休觐的怀里,呜咽的哭,哭声都埋在她怀里,显得沉重而绝望。柒休觐一言不发的紧紧抱着她,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脑勺,然后试图查看她身上的伤:“他们打你哪儿了?你哪儿疼?”苏九摇着头,还是在她怀里哭,疼痛、难堪、羞辱、愤怒,这些情绪都在看到她的瞬间化成了无法言说的委屈。
柒休觐安抚了她的情绪,等苏九渐渐平息下来,双手捧着她脏兮兮的脸,手指颤抖着想碰一下她的伤口,却怕弄疼她而不敢下手。她站起身来,脸色阴沉的好似地狱里的修罗,她往前走着,地上捂着伤处哀嚎的人手脚并用纷纷往后退,柒休觐捞着那个骂的最狠的一个人,一把打掉了他的头盔,抓着头发,那一瞬间的冲动让她想薅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砸,她抑制着自己源源不断上涌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歉。”
那人威胁她道:“你知道我上头是谁吗?等我去告一状,你别想着再晋升……”头皮被更大力撕扯着,血顺着柒休觐的手指缝流下来,那人惨烈的叫着,柒休觐眼睛猩红,额头青筋毕露,眼睛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非常血腥,令人不寒而栗,“道歉,不道歉我把你整张头皮一起掀下来。”柒休觐脸色难看到没人敢上去阻止,柒休觐手握成拳,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体的重要关节上,骨头劈裂的声音极度吓人,那人终于撑不住,悲鸣道,“苏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柒休觐胸腔里发出巨大的声音:“大点声!”
“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乖孩子,你应该庆幸元国的律法,是杀人偿命,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血溅当场。”那人看着柒休觐的眼神,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不敢再说一个字。
看到她起身,那几个人也纷纷往后退着,可哪里能躲得掉,柒休觐专挑人身体脆弱的部位打,他们一个个乖乖的道歉,被打的都呕了几滩血出来。苏九不敢承认自己也害怕柒休觐了,她浑身散发着阴鹜的气息,苏九看着极为陌生,那些围观的也愣是没一个敢上去劝的,都生怕殃及自己。直到那些人纷纷哀嚎不已,柒休觐都不停手,苏九怕她会闹出人命,最后才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上去拉住她:“休觐,够了。”
柒休觐尽管在情绪上,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瞥着地上的几个人渣,嘴里念道:“狗杂碎。”然后站起身来,揽着苏九往自己营里走,苏九痛苦的捂着肚子,脚步也跟不上柒休觐的步子,柒休觐走了几步发现苏九一瘸一拐的,顿了一下,“你脚怎么了?”
苏九忍着疼说道:“没事,被踢了一下,可能踢到关节了。”柒休觐看到她那只脚都不敢沾地,恐怕骨头已经伤着了。
柒休觐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苏九连忙拉住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几人,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我没事,回去擦点跌打酒就好了,闹大了你也会受罚的,不闹了好不好?我们走吧。”
柒休觐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往回走,苏九焦急的道:“休觐!够了!别再打了!”
柒休觐回去看了一圈他们的神色,最慌张的那个人蜷缩着腿往后退,柒休觐走到他面前,在他惊恐的眼神下,生生的踩断了他一条腿,惨绝人寰的叫声惊飞了几只飞鸟。
一些碎银子撒落到他脸上:“人模狗样的畜生,拿去看伤吧。”
围观的士兵连忙把他们送去了军医的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