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总是为这种小事感动。”梁雨推她向前走,“现在,我们要为爱丽儿公主去选一双鞋了。”
我怎么能不感动呢?郑宜禾想,我送你的礼物都是俗物,而你总是给我惊喜。
太好了,我拥有你了。
于是连燥热的空气都甜蜜起来。
鞋是郑怡禾自己看中的,一款非常简单的凉鞋,有薄荷绿的条纹。
“和你的裙子不太搭。”梁雨评价。
“但我很喜欢,跟我其他衣服很搭。”郑怡禾争取。
梁雨思考了两秒钟,问:“为什么我比你矮,脚还比你大?”
“你会长高的。”郑怡禾不厌其烦地安慰,又反应过来,皱皱眉。
“怎么,不愿意穿我穿过的鞋啊?我没有足癣,洗干净了,很干净的!”梁雨强调。
郑怡禾当然知道是干净的,梁雨日常有两个保姆照顾就算了,家里一周还请两次工人彻底清洁卫生,衣物一季一换,平时由专人洗护保养。
“如果我比你矮小,你是不是还要把你的礼服借我穿呢?”她问。
梁雨不甘心:“你就比我高一点儿,而且我的衣服你本来就能穿,我肩膀比你宽。”
“我知道你没有一点低视我的意思,但我不能接受。”郑宜禾又戴上眼镜。
梁雨停顿不到十秒,问:“因为你爸妈,是吗?”
郑怡禾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顺:“他们能心安理得的让我蹭你的家教,我却不能安心。”
“我爸想让我用五百块买一身能压场面的衣服和一台自行车,我妈就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说。没关系,我平时存的钱能买得起,但他真正想干什么你我都清楚,我不能让他开这个口子。”少女口齿伶俐。
她太过消瘦,瘦到只剩下一根笔直的脊梁,上戳着天,下扎着地,是一根垂直于地面的刺。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梁雨,不要觉得我迂腐,我就是这样的,你知道的。”
她第一次直接地表白对父亲的厌恶。
“没关系,是我不好,你讲了我就懂了。”梁雨抱了抱她。
“我偏要穿着普通的衣服出场,我要让他们知道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郑怡禾快速说着,像女巫流利地背诵咒语。
“好!”梁雨鼓掌,她是唯一的观众,“穿麻袋出场你也是主角。”
郑怡禾绷不住笑了。
“但我还是想看你穿礼服的样子。”梁雨挽住她的手臂,“这不公平,你看过我那么多次浮夸的装扮,却从来没有为我盛装出席过一次。”
她郑怡禾招架不住,答应了。
两人打车去了鹤雅芳轩。
梁载煜不在家,倒是赵雪晴在,正边敷面膜边看娱乐新闻。
见了她们,赵雪晴大咧咧打了声招呼。
梁雨理都没理,她也不在乎。
梁雨在衣帽间为郑怡禾选出一件最合适的礼裙,是她今年春季为了参加梁载煜分公司剪彩仪式定做的。不要在意季节,他们的世界可以只有一个季节。
郑怡禾在衣帽间换衣服,梁雨则在房里。
拉开门,梁雨赞叹:“你真合适这身。”
郑怡禾在衣帽间的镜子前就看过了,知道梁雨是实话。
礼裙是以郁金香为灵感设计的,整体像一朵含羞微合的花苞,不知是什么面料,每个角度都呈现不同的温软颜色。如果说梁雨穿出了它的生命力,那么郑怡禾则体现了它的静美。
郑怡禾看向梁雨,红色的花苞裙像散开的火焰包裹着她,深浅不一的绿色钉珠勾勒出藤蔓和花萼,她发现梁雨的礼裙好像都是以花朵为主题。
她看着梁雨双耳旁成簇的红色水晶珠花,问:“这是什么花?”
“鸢萝,一种长得像星星的花。”梁雨说。
“我们拍个照吧。”梁雨说,“知世总给小樱拍照,我可知道原因了。”
两人用便携相机留下了一张照片,梁雨拥着郑怡禾,两种不同季节盛开的花次第盛开。
“真好。”郑怡禾看着照片,“发我一张,我要留着。”
回去的路上,郑怡禾问:“你明天穿什么衣服来?”
“你想我穿什么衣服?”梁雨反问。
“随便你,不要迁就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她强调。
梁雨笑着回答:“知道了。”
“梁雨,还没问过你。”郑怡禾酝酿着,“我们,算在交往吗?”
“算!”梁雨晃了晃她们交握多时的手,觉得不够,换成了十指夹缠的姿势。
郑怡禾心满意足。
梁雨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笑意更浓:“喂,林渊哥哥,下训了?”
对方三言两语结束了谈话。
梁雨嘟囔了句真是闲的。
郑怡禾家的小区到了,她们在门口逗留。
“明天见?”
“明天见。”
梁雨的背影伴着夕阳消失在街道拐角,郑怡禾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