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伊母说的好像是个理由,但玄风的心中依然不安稳,如果真的是想打听小不点儿的消息,根本用不到壬申这种身手高超且善于弑杀的清道夫!能够用到壬申,就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杀丫头和小不点儿,要么防止丫头和小不点儿被杀!难道,她们娘俩真的有危险?!
糟了!仙师说,无极道中有诈,旨意可能有假!难道是泽渊故意将我调离仙山,想要对丫头不轨?那娘娘又是怎么知道泽渊的想法,这么巧合派去了壬申保护丫头和小不点儿?……小不点儿?
难道……是伊母娘娘想要去母留子?!
“娘娘!”玄风那鹰隼一样的眼睛射出寒光,阴冷的声音透漏着渐渐燃起的杀气,“苏予瑶是儿臣的仙妻!玄妙是儿臣的骨肉!她们是儿臣的全部,如果有人敢对她们有任何的歪念头,无论是谁!儿臣绝不放过!”
伊母面无表情地听着玄风的话,攥了攥拳头,这个傻小子,竟然因为苏予瑶失去了理性的判断和思考,还敢这么同我讲话!苏予瑶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把他迷惑成这个熊样!
虽然伊母对玄风的痴情十分不满,但仍沉着气冷静地说道,“玄风,你不要意气用事!玄妙是你的女儿也是本宫的孙儿,本宫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至于苏予瑶,你要对她收敛一些儿女情长的依恋,以免影响自己的决断!”
“娘娘!”玄风毫不客气地回道,“儿臣愿意相信娘娘不会伤害丫头和孩子!至于儿臣与丫头之间的感情,不劳烦娘娘操心!”
“玄风!”伊母终于没忍住怒气,瞪起眼睛高声喝道,“你别忘了你可是天君!你要承担起一个天君的职责!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迷了眼?!”
玄风微微抬头,回瞪着伊母恼怒的眼神,倔犟地说道,“儿臣虽是天君,但也只是一个不受待见、可有可无的天君!这样的天君不做也罢!天界也不缺儿臣这个天君!但是对于丫头和孩子来说,儿臣就是她们的天,不可替代!”
伊母咬着后槽牙,攥紧袖口瞪着眼前深情得能气死人的傻儿子,又想起了他甩着大腚满院子找苏予瑶的场景,恨不得释出炁鞭再狠抽他一顿!
玄风知道自己把伊母气的不轻,但并不想认错,而是火上浇油地说道,“儿臣爱丫头,儿臣有什么错?!丫头被儿臣爱着,丫头又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儿臣这个天君的身份!”
伊母闭目凝气,慢慢地捋顺着自己的炁运,稳定着自己的炁场。过了许久,她才长舒一口气,缓声说道,“玄风,你放心,本宫不会动她们娘俩,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们!所以才会派壬申过去护在左右!你不必担忧她们安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做!”
玄风眉头微蹙,不明所以地冷冷问道,“什么事?”
伊母听着玄风冷漠的语气,心中发酸,她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五大世源,缓缓问道,“玄风,你知道无极道中的真正含义吗?”
“儿臣略知一二!无极道中是由有道天君施以阳炁,无极之母施以阴炁,阳为良种、阴为沃土。阴阳二炁相互交合形成婴炁,婴炁又由虚无凝聚成有实,从而形成万物!”
“不错!”伊母欣慰地点点头,“你说对了无极道中的炁运含义!但是无极道中能够正常运转,除了炁运之外,还需要一个寄生体!”
玄风心中一惊,看向盘坐在八卦之中的伊母,寄生体?寄生在哪里?
伊母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无极道中的寄生体,就是本宫!五大世源就寄生在本宫的五脏之炁上!”
什么?!娘娘?!玄风眼神微震。
“本宫强健则世源兴旺,世源繁盛则本宫寿长!同样,本宫命朽则世源衰空,而世源自毁则本宫将命不久矣!因此,为了保证本宫的康泰,玄一先君建成仙山,将本宫的肉身用同样的方法寄生在了仙山之上!”
什么?!仙山?!玄风内心极度震撼,湛蓝幽深的眼神里不停地翻涌着莫名的炁浪。
娘娘把仙山赐给了我,又曾把无极道中交由我管理,岂不是把自己的所有命脉都交在我的手中?!娘娘果真是如此相信我吗?!
“仙山?”玄风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儿臣掌管的仙山吗?”
伊母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掌管的仙山!仙山的灵炁滋养着本宫,而本宫的命数同样关乎仙山的存亡!如果无极道中里面的世源毁了,那么本宫就会陨去,本宫没有了,整条仙山山脉就会枯竭!如果仙山枯竭,那我们的世界就会变成一片荒芜!包括你,和你最心心念念的苏予瑶!”
玄风心内一惊,抬头看向头顶泥泞不堪的无极道中,阳虚火旺,阴浊水重,运而不利,火只升不降,水只沉而不化,拘在一处又相互不容,火更热水更浊!如果按照这样的状态任由他去,无极道中必将毁灭!那么……玄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玄风,”伊母望向蹙眉深思的玄风,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道,“为了无极道中的众多世源以及无数生灵的安然,为了这个世界的万物生发,为了你心尖儿上的苏予瑶和玄妙,你,能不能帮帮本宫?”
玄风回望伊母,他第一次在伊母的眼中看出疲惫和无奈,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伊母的示弱和无助。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母亲一向高贵端庄、大气威严!对待自己冷漠、苛责,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却是慈爱且不失严厉,在大殿之上、众神面前运筹帷幄,在自然万物之中尊受敬仰!无论遇到何等的危难、无论遇到何等棘手的难题,她都临危不惧、不急不躁、顺而化解!
如此强大的母亲,怎么会在这里向自己求助?!又是什么陷阱吗?
玄风转了转眼珠,看了看寝宫之内,又释出炁场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好像没什么异常。
伊母看着玄风用眼睛扫着自己的寝宫,又感受着玄风的炁场偷偷地溜着门边墙角查探着。她微微叹气,无奈地翻了翻眼皮,这个傻小子是不是被苏予瑶带偏了?怎么开始冒傻气了?竟然在我的面前查探我的寝宫?!
玄风查探了一圈,没有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伊母娘娘这么反常呢?
“娘娘,”玄风低身说道,“既然您说,您的身体关乎着整个无极道中的世源,为何不请赤焰君为您诊治?您把身体调养好了,世源的难题不就可以化解了吗?”
伊母垂下眼睛,轻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本宫的身体在最近这几百年越来越弱,影响到了世源内负责调和的黄庭之炁,再加上泽渊不争气,将无极道中搅得秽乱不堪!赤焰的汤药,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无极道中才会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玄风皱着眉头听着伊母一箭三雕的话语,沉思了一会儿,之前所有不清晰的线,突然变得清晰了!
原来,这是一盘大局!而这盘局最后的落点,恐怕不是我!也不是伊母娘娘!
玄风想了一下,迈步走到伊母面前,没有经过允许便撩袍盘坐下来。他看着面前神情略微惊讶的伊母,轻声问道,“娘娘,您认识洛丰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