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陆晞顺着往下挖,有了方向后好很多,她限制了时间和地点,很快搞清楚了大致走向。慕容意曾经遇到一位大师,那位大师给两位千金算了命。
慕容清乃是贵命,主金。利亲。
陆晞的批语,不是很好。
至少对于慕容意而言。
那位大师告诉慕容意,如果不分亲疏,那么两者带来的影响会对抗消弭。即慕容清会带来好处和转机,陆晞会侵蚀亲人以扩充自己,如果慕容意对二者一视同仁,那么不好也不坏。如果选一方侧重,那么自然就会带来哪一方的结果。
慕容意选择了慕容清。
慕容意这么信命的吗?
陆晞接着往下查,她查这些好像分外地顺利,她查到那位大师也曾在国内呆过,给慕容利算过命。慕容利是一个很信玄学的人,那位大师好几卦都算准了。
至于算的是哪几卦,陆晞得到了四首诗。
她再往下查,便都是一些蛛丝马迹,隐隐指向这四首诗。再接着,她收到了一朵向日辉,一枚展开像太阳的徽章,陆晞没再往下了,幕后的人抛的饵应该挖完了,再往下,就是一些不可控的东西了。
这是上一辈的事情,陆晞敲着栏杆,还要继续吗?
陆晞闭上眼,想起了三年前荣密的遇袭,想起了荣密和白茉莉忽然的分手。那婚约一直没有解除,到现在还不尴不尬地挂着。
这婚约,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按理来说,荣密不再和白茉莉交往,慕容清也不该再追求嵇昪。可是不管是荣家还是慕容意都忽略了这件事。有一次陆晞下楼,还看到慕容清缠着父亲和他说嵇昪的好话。慕容意竟然也没有训斥她,反而笑着看她。
慕容清试图把嵇昪引进她的朋友圈子,带到家里。
谜团越来越大,陆晞捏着那四首诗,现在都有人伸手到她身上了。或许因为当年的批命,所有人都认为事情不会和她有关。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进展都没有,于是随意给她的探子喂了点东西,想看看能不能下一步闲棋吗?
那么,慕容意知道这件事吗?
他这么些年,还是没有从慕容利的影响里走出来吗?
陆阮,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陆晞揉揉眉心,事情一下进入到了悬疑环节。
真是,人吃饱了就是能折腾。
事情陷入了僵局,陆晞细细缕缕地分析,她越发感到倦怠与游离。这些年她的事业发展倒是很好,因为资源问题,做的都是一些新兴产业。刘黎有了念头,想要单飞。陆晞没有挽留,把她放了出去。
与其陈述利弊,不如让刘黎自己出去走一走。她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能抗过去,那就抗。抗不过去,再看看那时如何,能不能回来。
荣密这些年倒是没有怎么见到,他随了他二叔,忙得每天不见影子。听慕容清说,之前还在四中的时候,每次考试他也不在,只是挂了个名头,人不知在哪里。等上了大学更不清楚了,偶尔过年的时候,陆晞能在荣家听到他的消息,他和荣盛不知道在哪个秘密基地做什么事情。
荣家也好久没人见到他了。
陆晞想过,那年她包里那本书是不是荣密放的。一本莎士比亚的原版诗集。有一首诗被圈了起来。但是后来渐渐不见他,也就忘了。
这么说起来,陆晞也算是个很薄情的人。
慕容清依旧在追嵇昪,陆晞不知道多少次看到他。嵇昪长得很漂亮,书卷气为他添一抹清俊。有次陆晞从他身边过,差点摔倒。嵇昪扶了她一把,看着清瘦的胳膊实则全是肌肉。
慕容清说嵇昪喜欢运动。
如果只看嵇昪表现出来的,清俊、上进、温和、坚定、稳重,那么他算是个很好的人。他应该找一个女孩青梅竹马,和她一起长大,顺理成章互相爱恋,一起演绎一部温馨的感情电视剧,由小到老,由青葱到暮色。他不该掺杂进慕容清的世界里。
这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可惜,凡事不只有如果。
就像嵇昪出生即双亡的父母,远程监护的叔叔,恰好的一笔赔偿金,干干净净的履历。他宛如初生的白莲,在悲惨的身世中长成如今可靠的样子。什么异常都找不出来,但正是什么都找不出来,才会让一切变得可疑。
怎么会有一个人,社交关系网如此干净。一切都那么合理,好像天生给人准备的身份,生活总有不合理的地方。
但是陆晞查不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她犹疑着要不要去查上一辈的事情。
她不信自己查不出来的,别人也查不出来。可他们还任由嵇昪在慕容清身边,是因为想钓饵?还是因为他本身也代表了什么?
思绪不自觉地开始游弋。
又一次在家里碰到嵇昪,陆晞这次回来要呆一段时间,慕容清的成人礼快要到了。大多成人礼在十八岁的时候办,慕容家的在二十岁,也有点及笄的意思。她回来帮着做一些事情。他身边没有慕容清,见了那么多次,也算认识。陆晞点点头。他就微笑着示意,他并没有荣密那样的阳光长相,可是当他一说话一动作,那股发自内里的温煦就扑面而来,好像一台全自动的太阳机,谁呆在他身边都会让人感觉到温暖。
也不怪慕容清喜欢呆在他身边。
“日悉,关于……”陆晞听到熟悉的字眼,一眼瞥去,看到播放的是国外新闻,关于互助会的事情。她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怔了下。
是——琳达·琼斯?
陆晞把记忆薅出来洗洗,终于找到了那一段。那是她在国外创建互助会的时候,琳达·琼斯显然做得很好,互助会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小的组织,涵盖了小初高各个阶段,有效地遏制了欺凌问题。
陆晞抱着胸站在那里,看着新闻播完。她察觉到一股视线,等她扭过头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嵇昪正拿着笔记本记录着要点,他的方向若是想看到屏幕,确实会看到她。
“怎么要看国外新闻?”陆晞随口问道。
“小组作业。”嵇昪扬扬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了一堆的笔记,分着条条框框。
陆晞点点头,没有深究。
她没再停留,只是又看了几眼嵇昪,她总觉得他今天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陆晞问慕容清呢,他说慕容清去舞室了,一会儿就来。他也会帮她抄一份。
他们如今还是一个学校。
更奇怪了,问慕容清的时候。陆晞好像看到了一只伪装成边牧的金毛,恹恹地把脑袋耷拉在地上。她揉揉眉心,暗想自己是不是最近想事情想多了,才有这么多的联想。若说之前的嵇昪是稳定全自动的太阳机,现在的嵇昪就像是发电功率不稳的太阳机。
奇怪,明明还是那样的表情和神态。陆晞摇摇头,告别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