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了数日,唐王在水盆里面看见了憔悴的自己,眼下都是乌青,眼神里倍显疲惫,连着头发都有些枯黄了。
少女的兵法太过于莽直,她没有考虑过万一邺王想同归于尽怎么办,若是真的有箭矢射自己面中怎么办。就算盔甲是防火的涂层刷过的,万一自己被困在着火了的宫殿之中怎么办。
她事后想起来这些,身子都不禁寒颤。尤其是蓬莱殿被火药炸开后,那连天的火光实在是吓到了她,她一想到火,身子都会发抖。
“唐主儿?”
“娘娘?”
上首的几位夫侍,把小厮手中的东西接过来。祠夫人把帕子在水中浸湿,拧干了给唐王擦手。楹夫人奉上了冷茶漱口,江霁用瓷瓶子接着,让唐姐姐把漱口的水吐进去。时毫挺着肚子起来,把干帕子递给她擦嘴。
看见时毫起身,唐王情不自禁用手指背轻轻刮了刮他的肚子。一下子情绪涌上心头,时毫竟然流下泪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都回来了么。不如你们赶紧服侍着,叫人备水沐浴。叫皇儿好好歇一歇,这些日子定然没好好安歇。你们谨慎伺候,别叫皇儿忧心烦恼。皇儿,忙了这些日子,是不是邺王还有旁的事情没收尾?”
夫侍们把时毫扶到了椅子上,其实不止时毫流泪,其他的人都不禁掉了几滴泪水。只是时毫在孕中情绪敏感,哭得最厉害。
“太后说得不错,只是其他罪名没查完。京中现在每夜几班倒地巡逻,就怕再出事情。”
太后点点头,“皇儿实在辛苦了。邺王的家眷,皇上预备如何处置?”
“宫中的王夫、侧王夫和子女,都死于战火之中。其余的家眷圈禁邺王府之中,要等罪名查证完了,一起等发落。”
这话一出,夫侍们都心惊起来,一个女人作乱,连带着她的男人们都跟着有罪。男子嫁了人,只能什么都随妻主,连妻主谋逆,他们都不能独善其身。
韩山祠更是惊诧,哥哥韩山碧已经死了?!上次哥哥来府上看自己,自己只顾着敷衍应对他的打探,谁知现在已经死了。哥哥和自己儿时一起玩,后来各自嫁人,而今,年纪轻轻,竟然阴阳相隔了!
他面容惊恐,手悬在半空之中。也许是惊讶太过,他竟然感觉头晕胸闷。
“山祠?”唐王看出来他很不好。
韩山祠回过神来,重重喘着气,“哥哥他死了?”
唐王喝了茶,感觉腹内饥饿非常,“唉,节哀吧。他之前就随着王夫来咱们府上打探情报,有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怨。虽说是你的哥哥,可他嫁了人,还被邺王安排来刺探。你也别太伤心了。”
太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毕竟韩山碧就算还活着,也不能有什么旁的用处。他也知道太和的性子,她绝对不会留着邺王的孩子来复仇。杀了韩山碧的女儿,韩山碧只会更加发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韩熙在倒是这时候上了心,“邺王的王夫,正房王夫也死了?就是那个···高丽国来的李佑善?那他的亲近小厮也死了吗?”
唐王抬了抬眼皮,“李佑善死了。他带进宫的小厮应该也死了,别的小厮留在王府的,只怕以后也会死,李佑善对邺王谋反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他不知道,邺王根本不想让他活下来,没有人会立一个高丽国的男人做皇后。”
韩熙在听见这话,好似一口气吐了出来,唏嘘不已。
“儿臣先回去休息了,这些日子多谢太后稳定后府不乱。等儿臣身子好些了,再来看望太后。”
太后慈祥又担心地点了点头,“好,你们也谨慎些伺候着,这些日子别叫皇儿太累,知道吗?!”
“是——”
夫侍们明白了什么意思,纷纷低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