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打量所有人,想远观所有人的每一种反应、作为的眼神。像天神高高在天上俯瞰苍生的眼神。
直到多年以后,她在矿区、工地看见私服暗访的九皇女,才发现那种眼神仿佛是百里家与生俱来的。人人说她们母女三人容貌相似,其实在涂山碧眼里,是她们从同一个出发点去观看这世间,那种神情和眼神是那么高度的相似。
“但凡我写过的文章,都会记得,并且,在下不是不小心的人,怎么会考试多年,不知道这种无形的风俗呢。得知这样的消息时,一时间不能接受,去找过考官几次,却无一人答复。奔波于生计,更是不能进京鸣冤。”
太和仔细地思索着,这涂山碧一定是妨碍到了谁的名额,才会被用这样大胆的方式,把她的卷子拿了下来。一个府敢这么干,定然有许多地方也敢。
“殿下,其实···除了缺笔这种招数,他们想拉下来寒门的学生,招数还有很多。中央办学能直达天门,那么这样的名额,就铁定不会属于贫贱之人。若是种地真的很赚钱,只怕农人们,就无耕地可种。殿下若是想惩治这种不良之风,只怕单单严查还是不够的。士绅集团,为了自己家族世代永存,是不惜铤而走险,为自己的后代谋求官位的。如果这些考试要被迫干干净净,只怕像山碧这样的卑贱之躯,连入门求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太和放下筷子,死死地盯着她,盯着这个,把自己心里话全都猜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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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承天皇帝高座在堂上。大皇女与慕相分别坐在两侧。慕相的身子越发地孱弱,每每入宫,承天皇帝都会赐座。
涂山碧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天女居处,心中惶恐不安,她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民女涂山碧,参见皇上。”
她平身时,瞥见了坐在一旁的慕相。原来那就是被承天皇帝从奏折中赏识,一举封作宰相的慕万方。她竟然能被皇帝赐座,坐着与皇帝回话。
那一眼,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个苗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样耀眼,帝相合的故事也广为流传。读书人谁不想为官做宰,谁不想权倾朝野。她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