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在低垂眉梢,捋了捋自己的手套,“看来娘娘心里一直有这首曲子,所以在初见时,就非要我来弹。”
韩山祠不明白声声慢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只心里觉得被这个人嘲讽了,脸上没面子。声声慢是二进院,多么华贵,离娘娘的糖粉宫又极近,那么多人艳羡的地界,他一直视这座宫殿是娘娘宠爱的象征。现在这份宠爱可能是原本属于别人的,他怎么不气。
岑时毫低了头思索,娘娘取这些名字,一向都是有寓意的,不可能声声慢没有旁的意思。可他也不理解娘娘的过去,不敢随便猜测。也许是娘娘以前在教坊里听过人弹,所以分外难忘?
那边秦江霁被打得连连败退,正闹着要重新比试,可衍望嫌他出招太慢,有些打够了,便说要来换秦江雪来。
秦江雪的技艺自然比弟弟好,可她不敢用全力打,弄得衍望一直在训她。
檀倌儿:“秦教头没用全力,还叫人放心些,剑锋那么利,真怕娘娘出事。”
辜青林点点头,“说起来,娘娘最近身子总是受伤,那天宴席我看见她的尾指的指甲被火药烧了一块儿,看了叫人心疼。”
雁羲心里也觉得害怕,他看见刀剑就怕得不行,“娘娘在西京时,倒没出什么事,可见身边有侍卫还是安全些。”
韩熙在这时候却回头凝视着雁羲,“雁侍人,听闻娘娘去西京时,一路上都是你伺候的?娘娘喜欢些什么,我还要向你讨教些个。”
雁羲被他柔和的语气说得不好意思,“侍身···娘娘白日里都是各处巡查,很少有时间待在驿馆的,我···也不大···不大会···”
韩山祠这时候却抢了话,“你和他学?他硬生生伺候了一个月,都没揣上个一女半子。还是算了吧。同样都是伺候娘娘,你还不如去和乔故雨学,学学人家怎么哄得娘娘单单买了他回来。人家可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和娘娘朝夕独处了一个月。什么伺候人的功夫不会!春侍人真有心,就别光求侍奉,早日给娘娘生个胖女儿才争气。”
春行君当真想生,坐胎药也是一碗接一碗地喝。
岑时毫也不喜欢他,“那个乔氏好像有些日子没看见了。”
韩山祠:“人家升官儿了。娘娘安排他去王府的库房,做了副库管。你支取些香粉还得找他呢!他还得每个月去回禀娘娘,有的是和娘娘见面的时间。”
岑时毫心里在思索她这些行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纳了他,也没给笔钱送走。怕是觉得他对自己忠心,就安插个人手。
柳倌:“你们这些日子没见着他才叫遗憾呢!人家住在留月楼。那个小院子清净雅致,就是小了些。听闻是以前总管住的地方。他是什么乡野村夫的做派!把那个院子垒得都是柴火,还要自己养野鸡、围篱笆,真是不像话!咱们这儿是王府还是村子,弄得鸡犬不宁的!府里送的衣服还不穿,非要自己绣!大字不识一个,还能当时副库管,娘娘还特意找人教他识字。哼,他采个药,还真是得了天大的造化!”
韩山祠假意轻声地训诫,“别说了,娘娘器重他,你这样说,不是叫娘娘烦心吗?你上次和春侍人起争执,非要比舞,已经让太后不高兴了。这王府毕竟是娘娘的,你这样说娘娘的恩人···不好···”
柳倌叉起了腰,“算的什么恩人。那座山脚下,来来往往采药的人那么多,谁看了绯衣华装的娘娘不想背回家去!他得了恩宠才是真的,他那该死的舅母和哥哥,早就有想法把他买了。不卖给人贩子,也得卖到窑子里去。卖哪儿不是卖。”
徐扶楹:“那岂不是,咱们支取东西还得找乔氏打招呼?怕是时不时还得打赏些个。”
檀倌:“不过好在,现在喝坐胎药不用扣自己的月例银子,皇上在意娘娘的女嗣,特意拨了款额来。不然,天天坐胎药喝下去,把银两都喝空了。”
这句话倒是戳了大家心里的痛楚,谁不盼着孩子呢。
檀倌儿看大家神色不好,连忙说,“不过娘娘年纪还小,她现在越发忙碌,咱们脸上贴金。只是少上后府来了···”
韩山祠:“她少到后府来,是为了公务。可在皇上和太后眼里,定然只会斥责咱们失职。不懂得侍奉娘娘。”
徐扶楹:“要是娘娘只单单少上后府,也罢了。就怕···娘娘从外头带了孩子回来···”
柳倌:“是啊,听闻娘娘向皇上请旨,要娶你哥哥这位功臣呢?现在娘娘还没娶王夫,侧夫人位置虚悬。你说你哥哥入王府,该是什么位份呢?”
徐扶楹假笑了几下,“哥哥既然是我的哥哥,自然该位置比我高。哥哥和唐姐姐是青梅竹马,我哪里比得过哥哥···哥哥是人夫,生育过孩子,唐主儿都不嫌弃···可见,真是情深义重···”
他这番言辞,看似自己伤感,其实就是刺大家的心,想让大家和他一起,劝娘娘别娶哥哥进门。
而众位夫侍们,一是看徐扶楹的小号,二来也怕真的娶进来一个二手货。心里恶心得紧。春行君再妖艳,也是个干净货色。人夫这东西哪个干净的女人爱玩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