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伪浓情碧壶锁捆裙臣，实堪伤玉势流红王孙。（十三）

殿里总是有当时小产的血腥气，郭御医拿了无相克药性的水仙香来在玉炉内焚烧。闻道水仙的味道，更令岑夫人想起母亲。母亲最喜欢的花就是水仙。

他半盖着被子，双臂抱着自己，向床的内侧躺着，双眼空洞而失神。

衍望小心坐到床边，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肩膀，瘦骨嶙峋的触感骇她一惊。

突然被她触碰，岑时毫也不由自主一抖。

“你该喝药了。”

他不愿意动身，也不说话，衍望只感觉他身上颤了一颤。她明白他伤心，她也明白他在怪她。

她俯身到他的脸颊旁，柔声劝道：“吃完药，我就不烦你了，好不好？你···只有养好了身子，岑仙大人才能放心来看你呀。”

她不愿意说些什么早日养好身体才能早日怀上下一胎的话，时毫内心那样敏感多疑，若是这样说了，他定然觉得她只想要孩子，或者又会忧心下一次再有了孩子，也是一样的下场。

这话似乎是说动了他，时毫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衍望连忙上去扶她。可方才坐下，他便疼得哀呼不已。

衍望紧张急切地看着他，“哪儿疼？”

时毫脸上一红，似乎很窘迫，他讪讪看了一旁的斯砚一眼，斯砚立刻明白，放下了药壶，指挥着小厮们拿来了新的被褥。

斯砚想上前去，为他更换寝衣和被褥。衍望就在一旁，一只手扶着时毫，一只手打算掀开被子。那只手却被时毫一把按住。

“诶···你别看···”

可衍望没有松手。

“我来。”

岑时毫被她的举动羞得脸上通红，暗暗给斯砚使了个颜色。斯砚连忙跪下，“殿下，这东西不该您沾染，请交给奴才吧。”

衍望没搭理他，只是轻轻解开了他的寝裤，原来他已然在里面垫了塞了草木灰的带子。原本那带子是为了产后排恶露准备的，上面的绣花也只绣了一半。

衍望小心地将恶露带子抽出来，发觉上除了血，还黏黏腻腻沾了个半透明的东西，又有一种腐败的气息。

“这是···”

时毫低着头，“是胎囊···”

“你把胎囊排出来了，就离痊愈不远了。”她把恶露带子递给了小厮，又仔仔细细检查着有没有旁的地方沾了血。不论怎么精心地防护，可惜总是有血沾到寝裤上。

她便轻柔地帮着他换衣服，也不管那血脏不脏，更不回避这些腥又腐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