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别的夫侍说话时候又做出一副和蔼好说话的样子。事毕了又明白怎么去殿下面前讨赏。虽然现在府里有几位夫人,可看下去,他是不能放任权力流走了。
岑时毫问候着小徐的病情,让他小心坐下,徐扶楹推了推,言说要等太傧入场才行,否则没了规矩。
岑夫人又和檀倌说话,两个人从前一起绣花,倒是很和睦,只是檀倌和殿下之前在一起的多,所以当时也不敢多打扰,两个人也是许久没聚了,一时见一个恭喜庶夫人新婚,另一个要讨教刺绣。
辜青林看岑时毫说话的风格,心里暗说这是好相处的,又谢着他之前给自己房里拨人那件事。岑时毫只说自己都忘了,让辜青林不要放在心上,且现在韩家哥哥在,自己也不会办些什么。
辜青林在戏班子,自然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且自己的经历大起大落,遇人看得更准,遇事心放得更开,更愿意看透时局。
自己如今,只想安静当个给殿下唱戏的人,不想表露出一点点自己的僭越之心。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出身,韩庶夫人是不会把自己看在眼里的。礼遇不过是他的装扮教养,和知道自己哪怕被纳入府里也不会成气候。
吃饭的时候,上了些野味做的菜,虽然不精细,却独有风味。衍望和小秦都吃得起劲,徐扶楹不敢吃发物,只吃了些素食。而辜青林、柳倌都想清瘦些,便也多吃着素。
太傧看见衍望的样子很开心,又举杯感叹着和先帝从前的日子,教导夫侍们要尽心侍奉,两厢情好。公子夫人们听得有些脸红,也是心底期许被太傧说了出来。
下午衍望又和太傧、秦江霁开了箭靶子,在草地上骑马。太傧手把手教着衍望射箭,教着小秦舞剑。几个人乐得开心。
其他的夫侍们,徐扶楹坐在在一旁观赏,其他的则是观赏一会,又去水池边垂钓了一会。晚膳时便用些刚钓上来的鱼。雁羲只算个下人,不能上桌,衍望便吩咐给他拿一些鱼虾和点心。
傍晚,一众人各自安歇着,落日余晖甚美。衍望去了辜青林房里,和他一起看戏文,相互探讨着。
衍望:“我记得我从前看过一出虫二宝鉴,只是几经寻求都没得到本子。”
辜青林:“这戏文我也没听过,应该只有边境才有。”
衍望:“也是。那《莺莺传》呢?”
辜青林:“那本子太艳了,奴才不敢拿给殿下。”
衍望:“你不是奴才,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奴才。”
辜青林:“是···只是···那青林要自称什么呢?”
衍望:“你想称什么就称什么,只是你在我府上不是奴才。我也吩咐过给你的月例按照公子的标准。你在我这不自由,若是缺什么,现在能和我说,我走了,你可以和几个庶夫人说,还有南蓉。你现在不归后府管,还是和南蓉说好,我会跟她打招呼的。”
辜青林:“多谢殿下,青林感激不尽。”
衍望;“我还没问过你···你···从多大唱戏的?”
辜青林:“会说话时候就学艺。”
衍望:“那还真年头不少。你···怎么学得那么早呢?”
辜青林:“我···从前母亲是唱戏的,她开戏班子。”
衍望:“那你母亲?”
辜青林:“她还在,只是没有联系了。”
衍望:“这是何故?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问了。”
辜青林默默了一会,“我父亲很早就没了。母亲又娶了别人,后爹他···一开始对我很好。只是不愿意送我读书,叫我很早就学艺,十四岁就登台。唱了两年,也算是叫卖。可他们两个人后生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也容不下我了,便把我卖到了别的戏班子。那听羽楼原本不算辉煌,所幸后来渐渐好了起来。被谭将军知道了,就买下了我,没唱两回,就送到了殿下您这。”
衍望听得气愤,“那你母亲也不管吗?怎么能把亲生儿子卖到别处去?”
辜青林:“殿下自在皇宫之中,怎么不知道,这世上,有了后爹,自然就有后妈。娘亲她,只在乎给她养老的后爹了。自然是子凭父贵。”
衍望:“那你母亲又别的孩子吗?”
辜青林:“没有,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
衍望:“所以,你后爹怕把家底传给你?”
辜青林叹了口气,“从前没有弟弟的时候,后爹也对我挺好。他不让我读书,我还以为是真的培养我接了班主的班。”
衍望:“竟然有这样的事!真是混账!那如今,他们知道你在这吗?”
辜青林:“他们想知道,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从前我在京城里唱戏,他们还抢人走。怕我太红,招了客人走。后来我去谭将军那,又紧着去看我。可谭将军门户严谨,他们也不得见。”
衍望:“他们若是来,我定要好好问问,哪里有对孩子这样的人!”
辜青林:“那样的人,殿下还是不见的干净。青林也不想给殿下添麻烦。好在青林唱戏也有些家底了,不会用他们接济。”
正聊着,檀倌从外头进来,原本他和徐扶楹、岑时毫一起在院子里看夕阳。檀倌绝的有些冷,便回来拿披风,不巧正撞见殿下和辜青林相处着,一下子感觉自己冒昧。
“殿下金安。檀儿不知殿下在这···殿下是来看辜公子的吧,那檀儿退下了。”
衍望:“你去哪?”
檀倌:“原本觉得风寒,想回来披件衣服···”
衍望:“你怎么没带小厮?”
檀倌:“奴家派他去泡茶···”
衍望:“正好,我帮你找找吧,不如你穿那件浅蓝色绣百合纹的披风,和你的白玉发簪也配。”
檀倌:“好···只是怎好劳烦殿下,檀儿自己找就是了。”
辜青林见两个人这副样子,心里竟然有些吃味,殿下竟然对檀倌这样好,既知道他素日的衣服,又花心思给他搭配,又愿意劳动自身给他找衣服。这样的福泽,真是旁的男儿家没有的。檀倌···竟然这样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