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风轻拂而过,花木冒出新芽嫩叶。
破晓,春晖朦胧。
老人抱着年幼的女孩,轻眯的眼眸中溢出满腹柔情,沙哑的声音为其哼唱着歌谣:
“乌鸦啊,为什么歌唱?因为在那高山上。
看一看,走去看一看,就在远处高山上。”
女孩不哭不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耐心地听着。
模模糊糊的语调,配合着和蔼的嗓音,莫名使她安心。
完后,老人沉稳有力的双手将她高举到头顶。
小女孩立马张开双臂高声笑了起来,犹如清晨的鸟鸣,回荡在耳畔。
暖暖的阳光照耀到她银蓝色的头发上,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老人将她视作珍宝般捧回怀中,轻柔地喃喃道:“黑夜走了,太阳升起来了,没人会害怕了。”
他的眼神寄满了对女孩未来的憧憬与厚望。
“白雪啊,白雪,流淌着我血脉的孩子呀,愿你寻找到你一生所求,且倾尽全力都要做的事。而方向,始终通往正理。”
“唔?”小女孩歪了歪头。
她这个年纪,貌似连话都不会说呢,只会咿咿呀呀的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
老人轻叹口气,又一笑了之。
“这意念,对你来说,还太沉重呢,白雪。”
“白雪啊,白雪……”
“白雪……”
————
神宫司白雪睁开双目,猛然坐起。
她大梦初醒,满脸写着茫然,困倦的双眼打量四周:
小巧的梳妆台、西洋风的家具、柔软的沙发和地板上的红色羊毛地毯。
这些熟悉的场景,告诉她,这里是自己的闺房。
白雪长长呼出一口气,一下瘫躺在床板上。
她放下心来,徐徐闭上眼,试着再次进入梦乡。
可是梦里那老人亲昵的声音,与他所说的一番话,却在脑内久久挥之不去。
白雪情不自禁揪住了被子。
心脏麻麻的,甚至有些痛呢……她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想哭的感觉了……
“啊aaaaaaa!!!!!”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白雪一惊,瞪大了眼睛,起身掀开了被子。
她穿上鞋子,行动间略带几分怨气。
白雪急急拉开窗边挂着的帘子,张望各处,暗暗咒骂:“哪个大混蛋东西在鬼叫?真是扰人清梦!”
她伫足在窗边,巡视许久。
奇怪的是,四处一片安宁,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刚才那声喊叫是她幻听了一样。
白雪心中生出几分疑虑。
可能真的只是听错了…毕竟最近自己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来着…
她无奈哼笑一声,嘲笑自己太小题大做。彻底打消了心底的好奇后,转身便要回到床上继续入睡。
“啊aaa!!救命!!”
有人在求救?!
这回她真的没听错!
白雪急忙回身站到窗棂前,谨慎地望向远处的街道与洋楼。
可依旧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皱了皱眉头,觉得此事不太简单,决心要出门去外面瞧个究竟。
于是,她随意拿起一件薄薄的披肩,搭在肩膀上。
白雪又细细斟酌了一会儿,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掏出一件被米白色的丝绸布包裹着的东西,长长一件,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只知道她小心翼翼的将它揣在怀里,用宽大的外袍掩盖住。
在寂静的深夜中,白雪迈着静悄悄的步伐,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
她轻轻打开了房门,飞快越过前园,生怕有人发现。
啊呀,大门锁住了呢。
白雪面对紧紧关闭的两扇镂空的铁栏门丝毫不慌。
只见,她提起自己纯白色睡裙的下摆,再用空着的一只手抓紧栏杆,纵身一跃,直接翻了过去。
“呦咻。”
白雪安然无恙落在铁门的另一侧,行云流水的动作熟悉到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无奈吐槽:这种门,防得住君子,可防不住小人啊。
白雪摇了摇头,刻不容缓走出了安住区。
她来不及再想别的,更好奇得是,这夜半十分,那诡异的叫声来自于哪里?
白雪游荡在昏暗的街道上,仔细地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路过一个拐角,停滞在此。
要是记得没错,是在这边吧?
眼前是更为漆黑深邃的小巷,又长又窄,甚至连个照明的路灯都没有,根本瞅不见尽头。
白雪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她愈行愈深,直至百米。
小巷也逐渐宽敞,视野也相比之下辽阔了些许。
而尽头处,出其意外的竟是两个男子。
疑惑的白雪躲在盲区,伸出脑袋偷偷观望。
那两个男人,一个眼神慌张,浑身是伤,脱力坐在墙根发抖。
一个就大摇大摆的站在他旁边,手上滴答滴答掉落着血液,嘴里发出“喝喝——”地狂妄的笑声。
那浑身是伤的男子瑟瑟发抖,苦苦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雪猜忌这两人的身份,心中敲定了这是仇家来追杀,或是债主来催债的。
这本不关她的事,更是不该管,原可以一走了之的她,却在此刻停留在原地,不肯挪动。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白雪下意识认为,这件事并不是如此简单。
明显感觉到那其中一人的气息略显怪异,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感觉。
那位居高临下的男子终于出了声。
只是他无视了他的哀求,张狂大笑后,喃喃自语:“稀血,终于也让我遇上了呢,只要我吃了你,我就可以挑战下弦,成为十二鬼月了!”
浑身是伤的男人并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到“要吃了他”的字眼,就被吓得失了魄,惊恐长大了嘴巴和双眼,不敢妄动。
白雪也不懂那人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
这男子正要动手之时,她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喂,我说,你们在做什么?”
那浑身是伤的男人慌忙大声喝止道:“别过来!这位小姐!快跑啊!他是个怪物!!”
“嗯?”
那被称为“怪物”的男子疑惑不已,转过身来。
他凶狠的双眸是猩红色,眼白处的黑色血丝延伸到眼眶之中。
整个人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阴冷可怖。
那男子张开沾满了污血的獠牙,狠戾地笑道:“又来一个小姑娘,这可真是太棒了!”
白雪沉着脸,支支吾吾道:“呃……你……”
“怎么,怕了?”
被称为怪物的男子用尖尖的指甲划破自己的面颊,狰狞大喊:“哭吧!嚎吧!让我享受着碌碌无为的最后一晚!之后我可就是十二鬼月啊!!”
“你……你好丑啊,大叔。”
“什么?”
怪物愣在原地。
“抱歉,像我这种家世赫赫有名的大小姐都是经过语言训练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伤别人的自尊心,除非忍不住。”
白雪的语气在此情此景,很难分辨是嘲讽,还是认真的。
她除了上学时,去看望医院里的精神患者,已经很少见过能自顾自说这么多话,还这么话唠的人了,难得想逗逗他。
“小、小姐!快跑啊!!”
话音未落,浑身是伤的男人不知从哪摸出个石块,用尽全力朝着怪物的头上砸了出去。
怪物瞬间头破血流,只是没一会儿额头上的伤口便愈合,连带着他之前被指甲划伤的面容也复原得无一点疤痕。
接着,他又发出渗人的阴笑,“真是天真又可悲的人类。”
浑身是伤的男人大惊失色,抖得如筛子般,恐惧也使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白雪目睹了这一切却不震惊,只是轻快的道:“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欺负弱小,你这个脏兮兮又丑陋且喜欢自言自语且脑子坏掉了的傻大叔。”
“你说谁是脏兮兮又丑陋且喜欢自言自语且脑子坏掉了的傻大叔!”
“你啊。”
“啧。”
怪物青筋爆起,显明是生气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乳臭未干的白毛丫头……”
但他想了想,又笑道:“算了,你们都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先吃了他,再吃解决你这个小丫头,不急。”
白雪一脸无辜,问:“他?他是谁啊?在哪?这里除了咱俩,还有其他人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