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傅知浔这人,予人的感觉。
走进大楼,昨日陪同傅知浔与她吃饭的那位秘书,早已等候在大厅。
她抬手引导着,将童姩领进电梯,按钮只有一个38层,应该就是顶层,也就是说这个电梯是直达傅知浔办公室的。
“叮”一声。
电梯门双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明亮宽敞的空间,简约奢华的感觉扑面而来,然而这么大的空间却空无一物,一眼望去,只看得见对面那扇耀黑色的门。
周围很安静,她与秘书的高跟鞋声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黑色门前,秘书输入密码,随着一道提示音,秘书握着门把推开。
里面是个一眼看不尽的地方,低调奢华的风格,透着一股优雅严肃的感觉,规划合理的功能区和整洁大气的装饰,每一处都值得细看与引人入胜。
随着她们进入的步伐,采灯层层亮起,路过会商区、办公区,生活区后,就能见到一个旋转楼梯。
秘书让童姩稍等片刻,先行走上楼梯。
童姩站在下面等着,听见上方传来智能AI的女声:
“BOSS,结合第027号方案,为您分析整理了其中可行措施的评分与利弊,值得注意的是,旗下部分分公司的经营状况可能不适用该方案,请您选择,是否为您深入分析?”
……
随后传来秘书的声音:“老板,童小姐到了。”
智能AI不带情绪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一些童姩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同时也听见了傅知浔的声音。
“让她上来。”
秘书还没下来,童姩已经开始爬楼梯了。
爬到一半遇见秘书,童姩冲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秘书点了点头,继续下楼去。
二楼的灯未开,漆黑中藏着一片荧幕的光亮,模模糊糊可见放置在中间的沙发茶几,以及一些其他家具。
面对楼梯正前方的整块墙壁都是屏幕,深灰色的系统界面皆是看不懂的数据,右上方站着一位AI人型,穿着马甲制服,是个特别干练的形象。
男人坐在面对着屏幕的长沙发上,背对着楼梯,大半个身子都被沙发后背遮住,童姩只能看见他露出的肩颈与后脑勺。
傅知浔:“安洁。”
屏幕上的AI张了张嘴:“BOSS,我在。”
“关机。”
“好的,BOSS。”
荧屏徒然熄灭,下一秒,房间里的灯光逐一而亮,整个空间的模样清晰显现。
傅知浔从沙发上站起来,藏蓝色的西装外套在通明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优雅的光泽,也很好地强调了他高大挺拔的的身材、肩膀的宽阔和线条流畅的身形,强烈地感受到他深沉稳重的气质。
他回身往吧台走去,一只手解开腹部的外套纽扣,始终未看童姩一眼。
童姩看着他从酒柜上抽出一瓶酒,透青色的酒瓶看上去清雅华贵。
她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扒在吧台上,两眼放光:“是伊慕酒庄的贵腐吗?我也要尝尝。”
透色液体淌入杯中,倒了杯子的三分之一,傅知浔将酒瓶放在桌面:“自己倒。”
说着,便持着酒杯走出了吧台。
童姩偷偷在他身后吐舌头,轻哼了一声,心想这人可真不懂待客之道。
给自己倒上一杯,童姩先浅尝一口,入口清甜一瞬而过,随着酒精在口腔中蔓延开,在味蕾上引出一丝丝甜柑橘的口感。
好喝。
不愧是德国排名首位的酒庄所产。
正当童姩沉浸在贵腐带来的惊艳体验中,傅知浔坐回先前的位置,沉静的语调将她拉回现实:“找我什么事?”
他瞥过来一眼:“别告诉我,是为了来我这里品酒。”
当然不是!
童姩端着酒杯,踩着小碎步坐在他左侧的沙发,冲着傅知浔绽开了犹如这贵腐酒般甜而不腻的笑容,将那一丝隐约露出马脚的讨好意味恰好消融掉。
不但不令人生厌,反倒想多看几眼。
“傅知浔。”
童姩每每喊他的名字,在不同的意图之下,会有不一样的尾音。像这样软绵绵地拖长最后一个字,必然是有事相求,故意装可爱。
傅知浔将视线收回,抬起杯子,送入唇边前吐了一个字:“说。”
童姩眯了眯眼,笑容更加灿烂。
顶着傅知浔冷冷淡淡的语气和态度,她硬着头皮开口:“你可以借钱给我吗?”
离唇的杯子稍顿一瞬,沉黑的眸略微抬起。
很快又恢复如常,依旧是那般冷冽又严肃。
“借多少?”
童姩竖起四根手指头,满脸期待:“四个亿。”
傅知浔长腿交叠,捏着酒杯的手随意地放在腿上,轻轻摇晃着杯中透明的液体。
他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语气如常道:“不少。”
童姩嘿嘿一笑,没皮没脸的地说:“对你来说,也不多。”
如果说以前她尚且对傅知浔的财力不了解,只知道他在京江市地位崇高,那今晚从进入耀森集团到他的办公室,这一路所见所识,就真实地感受到——
眼前这人的财力已经远超过她能想象的。
哪怕昔日处于顶峰的童家与如今的傅知浔相比,也不过是蚂蚁见到了大象罢了。
“的确不多。”傅知浔说。
童姩顿时喜笑颜开,就差朝着傅知浔伸出手去,直接说请赶快填支票吧。
然而傅知浔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前两次都没开口,今天怎么就开得了口了?”
童姩一愣,欣喜的神情凝结在脸上,渐渐敛了回去。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傅知浔的问题,她之所以开不了口,并不全是因为自尊,更多还是在跟他赌气。
赌一口持续了两年的闷气。
如果是以前,她必然是要朝他声讨——
为什么两年前她突然就联系不上他了?为什么他也从不联系她?
当年她不就是在盛砚知面前说了一句他的坏话嘛!至于跟他断交至此吗?!
可此时此刻,她只能谨记“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于是嘟了嘟嘴,委屈巴巴地说:“那还不是怕你不答应,这样很伤自尊的……”
“然后呢?”
童姩眨巴眨巴眼睛,水灵灵的双眸好似要哭了似的:“再不还钱,他们就要大闹我爸爸,也就是你哥哥的葬礼。”
按照童家与傅家的辈分来说,童挽阳的确是傅知浔无血缘的哥哥,但一般都无人提及这个关系。
童姩故意这么一说,不过是想引起傅知浔的恻隐之心。
“情势所迫,事态紧急。”童姩捂着脸哭兮兮:“我才不得不暂时放下我高贵的自尊心嘛……”
“……”
面对童姩的戏精表演,傅知浔毫不动摇:“好好说话。”
童姩立即收敛,将手放在腿上,正肃道:“好的。”
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人可真难搞啊,居然不吃这一招!!!
傅知浔抬眸,向她睨去。
小姑娘一身淡粉色套装,发间别了一枚白色珍珠装饰,轻薄通透的妆容配上浅浅的唇釉,整个人看上去粉粉嫩嫩,特别娇俏。
此时虽然坐姿端正,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但浅棕色的眸子微不可察地转动着,不知还有多少小心思没使出来。
他敛回目光,倾身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理由正当,勉强接受。”
童姩抿嘴笑开,掩着自喜朝傅知浔看去,以为就此蒙混过关了。
“可是,”
傅知浔深沉的眸光冷淡,不近情面地说:“我有何理由,借你这么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