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姩等她说完。
“去找一下你傅叔叔?”温虞顿了顿,说道:“毕竟以前借住在我们家时,他待你挺好的,你们相处得也不错,我想应该不会对我们娘俩儿见死不救吧?”
“……”
傅家与童家渊源久远,五十年代初,童家还在京江市时,童姩的爷爷与傅知浔的曾祖父是结拜兄弟。后童家搬迁至栾城发展时,京江市正处于经济快速发展之初,土著经商傅家引领商业发展,两家实力差距日渐明显。
虽然如此,两家也并没有断了联系,只是在童姩的爷爷和傅知浔的曾祖父相继去世后,交集渐少。
十二年前,十六岁的傅知浔被送至栾城,寄住于童家两年。
虽然傅知浔只比童姩的年纪大八岁,但按照辈分来说,傅知浔确是童姩的叔叔。
那两年时光里,她和傅知浔的确相处得不错。
可她要怎么跟温虞说——
其实两年前她和傅知浔就已经闹翻了,昨晚她就见过他,人家根本就不提帮忙的事,她也根本开不了口。
可是童姩不想温虞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便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妈妈,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温虞的电话,童姩看着桌上这盘才吃了一口的意面,突然就没了食欲。
结了账,她回家躺在沙发上,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
童家的债务,以及7维酒店当下的境况,对于她和温虞来说,就像一座山压在她们身上,根本就不可能背负得住的。
可是借不到钱,她又能怎么办呢?
童姩双手举着手机,又开始翻通讯录,一遍翻到底,又往回翻,希望从中能找出一个她还没有打过电话的亲戚朋友。
可是,反复翻过后,最终只能无奈叹气。
随意点开通话记录,列表的第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咦?
她什么时候给傅知浔打了个电话?
点开一看,居然还是半夜打的,并且通话了九分三十八秒才结束。
傅知浔不是换号码了吗?两年前她就已经打不通了,昨晚怎么可能打通?
难道她喝醉了胡乱打电话,然后对面陌生人还陪她聊了九分钟?
如果真是陌生人,那这人还怪好的,半夜三更不睡觉,陪她这个喝醉酒的人聊天。
童姩百思不得其解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见是京江市的号码,她接了起来。
对方是个女的,说着一口标准又官方的播音腔:“请问是童姩童小姐吗?”
“我是。”
“你好,我是京世集团的代表律师,我姓邵。”
京世集团?
不就是季家的集团公司?那个传闻新掌权人初上任,整个集团就被大换血的京世集团?
童姩还未反应过来,对面邵律师继续说道:“我联系您,是为了京世集团有意收购7维连锁酒店的事宜,不知童小姐是否有时间与我见一面?”
童姩吃惊:“收购?”
“是的,收购。”邵律师对于童姩表现出的吃惊并不意外,反而解释道:“虽然7维酒店目前的运营状况出现了问题,但鉴于酒店在栾城的口碑与群众认可度还是非常高的,所以,京世集团认为7维酒店还是具有收购价值的。”
童姩完全没想过,7维酒店还能被收购。
童挽阳去世后,公司召开过一次短暂的会议,管理层均有出席,童姩作为最大持股者出席会议,努力听懂了管理层的意思。
大抵就是,公司急需钱来维持运营,否则只能申请破产清算。
可童家欠着巨债,需要公司继续赚钱来还钱,同时公司内部也有许多陪着童挽阳打拼至今的老员工,也都不甘心7维酒店的命数就此。
因此童姩一心想着要借钱延长7维酒店的寿命,却没想过,也许7维酒店还有另一条出路。
童姩和邵律师约在下午见面。
邵律师先大致与她解释了收购的意义与流程,并将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她:“童小姐,关于这次收购,你可以将合同带回去研究研究,不需要现在就答复我。”
相比邵律师的专业,童姩整个人处于懵的状态。
她傻愣愣地应着,将合同塞进包里揣回家,然后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盯着放在茶几上的合同半天。
抬起手翻开一页,看了五分钟。
不行,根本看不懂。
成堆的财务数据,对于一个学珠宝设计的大学生来说,如同在看天文。
童姩丧气地将脸趴在茶几上,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份合同。
她需要找一个既懂财务又懂法律,还必须很专业的人来帮忙。
然而,在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同时符合这些条件……
可是,该如何联系上他呢?
童姩拿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盯着拨出列表中的那个名字。
轻蹙细眉,犹豫了几分钟,拇指在这个名字上方,顿了又顿……
咬了咬唇,摁了下去,名字在屏幕上放大,电话拨了出去。
几声忙音中,她紧盯屏幕,忐忑地等待着。
突然,屏幕闪烁了一下,通话开始计时,然而冰冷的金属机械,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童姩直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好一会儿后,难以置信地开口:“……傅知浔?”
问出口后,童姩已然做好了对面骂骂咧咧地回答说“不是”的心理准备。
然而一瞬沉默,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嗯。”
童姩顿时喜出望外:“啊!我怎么打得通你的电话了?你不是换号码了吗?”
“……”其中缘由,傅知浔并不想多作回答,直接问道:“有事?”
“哦,对!”童姩这才想起正事来,生怕傅知浔下一秒就会说自己很忙,然后无情挂电话一般,赶忙说道:“傅知浔,我想向你借个人。”
傅知浔言简意赅又特别谨慎道:“先说完。”
“那个……”
她的语气中皆是讨好的意味,毕竟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傅知浔也耐心听她说完。
“我想跟你借用一下……”童姩嘿嘿一笑:“徐特助。”
“……”
通话陷入了静默中,童姩等了片刻,一度以为对方是不是突然信号不好,怎么半天都没声音。
“傅知浔?咦?傅知浔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傅知浔沉静的声音响起,语气听上去有些冷淡。
童姩小声嘟囔:“听得见你怎么不说话……”
借,还是不借,倒是干脆利落点啊。
正当童姩暗自腹诽时,傅知浔突然开口问道:
“就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