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受了伤,医院能治好吗?”
“……”池曾和扯出两声笑:“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他直接无视了童姩说的精神损伤这件事,继而朝着傅知浔走去:“傅爷,是我教子无方,让犬子闯下这种祸事。还好最终没伤到这姑娘分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您看,能不能让我把犬子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池曾和站在傅知浔的右边,越说越走得近。
傅知浔微微蹙眉,身子往另一边靠了靠,手臂搭在沙发后背上,拇指托着下颌,食指抵着太阳穴。
一看便知,已然不想池曾和再接近。
徐立稍稍拦了一下池曾和。
池曾和识趣儿,停下脚步,见傅知浔不作声,继续求饶:“我把他带回去,定然关起来好好教育,绝不让他再出门祸害别人!”
傅知浔的食指慢慢揉着太阳穴,缓缓闭上了眼,依旧没有表态。
与池曾和一样着急的,还有童姩。
她不甘心池束就这样被带回去,咬了咬唇,三两步绕过茶几,越过盛砚知,还不忘踢他一脚。
盛砚知:“……”
童姩走到傅知浔左边的空位,所有人都朝她投目望来。
徐立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犹豫着要不要拦住她。
但低眸见童姩的影子覆落在老板的身上,如此近距离,以老板的敏锐度来说,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人接近他。
于是他又退了回去。
童姩垂睫看着傅知浔,鸦羽般的睫毛扇动了两下。
她咬了咬唇,抬起手——
细白柔嫩的食指微微弯着,勾住男人抵着额头那只手的绒布袖口,轻轻拉了拉。
一下,两下,三下……
傅知浔终于睁开了眼,却并没有看她。
童姩低声唤了下:“傅知浔……”
傅知浔不动,也不接声。
童姩可怜巴巴的语气请求道:“你不能就这样轻易放他走。”
池曾和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见傅知浔始终未帮这个所谓的“侄女”说一句话,说不定关系一般般,也没有那般亲近。
于是心头一计,弓着腰,含着泪,笑呵呵地说:“傅爷,我知道您有意在开发区打造一个科技城,我手里正好有开发区的一块地皮,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免费奉上。”
童姩:???
怎么还贿赂上了呢?
童姩心急,突然弯下腰,凑到傅知浔跟前。
原本只是覆下的阴影,突然变成长发垂落,一张小脸出现在眼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过来,一下挡住了视线。
傅知浔皱了皱眉。
“傅知浔,”童姩掩耳盗铃般手捂着嘴,压低声音说:“你帮我教训这个混蛋,我请你吃饭!”
“……”
一块上亿的地皮,和一顿饭之间的价值。
可想而知。
池曾和不禁扬了扬嘴角,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肚腩,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傅知浔看着这张与自己距离不过半米的脸。
粉嫩剔透,浅棕色的卷发别在耳后,白钻耳钉在天花板的照射下,灼灼耀眼,映衬着那颗泪痣,更加的魅惑动人。
他音线磁感十足,语气依旧夹杂着冷意,甚至能听得出来几分嫌弃,却并没有疏离之感。
质疑道:“你还请得起我吃饭?”
童姩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家里破产之事。
要请傅知浔这种重量级人物吃饭,也不可能带去几十元就搞定的地边摊上吧。
好在她脑袋转得快,献宝似的说:“我自己做,这可是无价的。”
下一秒,傅知浔又挑眉道:“你会做?”
毕竟是娇养着长大的千金,估计连打个鸡蛋到碗里都笨手笨脚的。
“呃……”
本来想先画个大饼应付过去,却不想傅知浔一眼识破这个假大饼。
这人果然不好糊弄。
被怼得无言以对的童姩,翻了翻白眼,耍赖皮似的说:“我不能学吗?难道我学不会吗?”
闻言,傅知浔自胸腔里发出了一声哼笑。
嘲笑之意过于明显。
童姩:“……”
眼见着自己手里拿不出筹码,童姩直起身,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墩上,哭丧着脸,准备摆烂。
“傅知浔!他今天不仅欺负我,他还侮辱了我!”指着地上的池束,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管我不管!今天必须狠狠教训这个王八蛋!”
天花板上流萃光影落在傅知浔身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般的气势,不可一世。
抵着太阳穴的食指停住,眼底缓缓滑出一丝凌厉。
正好被池曾和捕捉到,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傅知浔沉调询问:“侮辱你什么?”
童姩几近哭泣,红着眼控诉:“他骂我,骂我是一只……”
后半截话实在说不出口,这对于从小被童挽阳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童姩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但话已不必说完,就足以让在场的人明白,没说出口的内容是什么了。
连一直看戏的盛砚知,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划过地面上接近晕厥的池家公子:“胆儿挺肥啊。”
池曾和小心翼翼地再看向傅知浔。
只见与刚才的沉静不同,这位主儿看似依旧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已然散发着冷戾气息。
他吓得赶紧跪下来:“傅爷,求您放过我儿,求您了求您了。”
只是这仓皇的求饶,并没有激荡起傅知浔的任何一点情绪。
只见他托着下颌的手放下,手臂已经搭在沙发上,拇指摩着食指上的戒指,缓缓开口:“池曾和。”
跪在地上的老人闻声抬头。
傅知浔抬眸,看着晕在不远处的池束,黑眸锐利,目光阴森寒冷。他说的一字一字,像判官宣读刑法一般,犹如敲击人心脏的重锤。
“我这里过得去,司法过不去。”
池曾和怔忪半许,呆愣愣地问:“傅爷,您,您什么意思?您侄女也没受伤啊。”
傅知浔眉心动了动,听着“侄女”这两个字,脸色更阴沉了。
他看了眼盛砚知:“砚知,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既然敢当面质问池曾和关于那名少女的案件,想必盛砚知手里是握有一些直接证据的。
起码他盛砚知,有这个能力掌握这些东西。
“行。”盛砚知爽快答应,继而转头朝童姩嬉皮笑脸地说:“为了我们姩妹妹,义不容辞。”
童姩甩开脸,眼泪还含在眼眶里,鼻息里却依旧带出一声哼哼——
别想这样就让她原谅!
“徐立。”
徐立闻声上前,附下身子:“老板,您说。”
傅知浔吩咐道:“把砚知手里的东西,和人,今晚一并交给警察。”
徐立点头:“明白。”
“在此之前,”
傅知浔眼底幽暗,视线又回到地面上的混蛋,顿了顿,漫不经心说道——
“先卸掉他的作案工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