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泽如同被他吸引一般,拼命点了两下头,“阿泽很强大。”
“你从不畏惧任何的伤害,”谢司珩一遍说着,伸手将刀拔了出来。
“阿泽很强大,阿泽从不畏惧任何伤害。”
阿泽依旧点头重复着他的话,眼里的血红散去了一些。
“很好,证明给我看。”谢司珩将刀放在了他面前,命令道。
“阿泽很强大,阿泽从不畏惧伤害,阿泽可以证明给主人看。”
阿泽说着接过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手臂划过。
血像雨帘一般涌出,阿泽轻轻嗅了下,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你很乖,”谢司珩奖励性地拍了他两下,“舔干净。”
“好。”阿泽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乖乖动作起来。
他此刻看起来十分乖顺,同之前疯狂抒发欲想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谢司珩冷眼看着他,将目光移回一旁躺着的夏灵若身上。
即便在昏睡中,她此刻也并不安稳。
额头剧烈地冒着细汗,体内的两股药性在拼命斗争。痛的她神经发麻。
夏灵若不争气的又开始流泪,眼神生涩的开始发疼。
鼻子呼出的全是热气。
谢司珩站起身,此刻阿泽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他将阿泽的头发重新绑好。
语气温和地提醒他,“该走了。”
“哦。”阿泽乖乖点头。
他脚边还押着那只小花蛇的尸体,被阿泽毫无感情地推到一边,然后站起身跟在谢司珩身后。
谢司珩没有再回头。
笼道那次的人情他今日还了,至于她能不能活下去,不关他的事。
他什么都不欠她了。
*
再次睁眼时,午间的日光依旧刺眼地悬在头顶。
春茵一边叫唤一边流着泪:“小姐,小姐你怎么才醒啊!”
她都快吓疯了。
夏灵若无力地抬起手,借着春茵的力量才坐起身。
疼痛感已经消失,她又能看见了。
夏灵若此刻身上全是虚汗,几乎丢了半条命。
“你没事吧?”她记得中毒之前春茵已经晕过去了。
“我没事,”春茵摇头,“就好像是睡了一觉,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事就好,夏灵若看了下自己的脚裸,被蛇咬过的伤口泛着点点鲜红。
是没中蛇毒吗?可没中蛇毒怎么会这么痛?
还是说,她的疼痛其实和蛇毒无关,毕竟在那之前,她就已经看不见了,不仅看不见,她似乎是完全失去了感受外界的能力。
失去五感?
无神散?
夏灵若冷不丁地一惊,对,就是无神散,原著中曾多次出现的毒药,会令人失去五感,并且无限放大痛觉。
难怪她会痛成那样。
可无神散是致人死命的毒药,她现在怎么,夏灵若望向被蛇咬过的伤口。
一瞬间产生了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怀疑。
那个强迫她灌下某种液体的人,其实是在救她吗?对方在喂自己解药?
可既然是解药,那他应该完全了解无神散让人痛苦的药性,又为什么要用小蛇咬伤她,让她如此疼痛?
故意折磨她?
夏灵若垂下眼,她已经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是有心救她,却偏偏要让她痛苦,还是从一开始布下陷阱的人就是他,就是为了让她尝试这种放大无数倍的疼痛。
想到此,夏灵若握紧手心,不论是哪一种,她都绝不原谅。
“先离开这里。”她努力站起身,对着春茵道。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经历什么,这一路两人都得格外小心,直到看到庙里冒出的渺渺炊烟,才微微放下心来。
“小姐,你说是不是高思莹在搞我们?”春茵气鼓鼓地问道。
“不好说,”夏灵若细细回想,那人分明是个男子。
“反正那小和尚绝对和他们是一伙的。”春茵肯定地说。
夏灵若没有再说话。
越过竹林后,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沈老夫人和几个僧人正着急的等在门口,看到两人的身影,顿时吓了一跳,“若若?”
老太太急急忙忙赶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上下打量起来,“你们去哪了,你别吓祖母。”
“没事,就是从坡上摔了一跤。”夏灵若抖抖手,“你看,精神着呢。”
“摔哪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老夫人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来来,先回禅房,祖母给你好好看看。”
“就手上磨了一点皮而已,不要紧的,祖母无需担心。”夏灵若顿了顿,“不过祖母,若若渴了好一会,寺里有绿豆汤吗?”
“有有有,绿豆汤而已,祖母马上给你做。”
沈老夫人说完,依旧不放心,非要带人到禅房检查一番。
春茵跟在身后,默默垂下头,小姐不说,她自然不敢乱说。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小姐肯定是出事了。
进了禅房后,夏灵若自知瞒不住,借着喝绿豆汤的功夫,主动向祖母坦白:“祖母,其实若若不只是摔了一下,我还被人给骗了。”
“被人骗了?骗了你什么?”沈老夫人疑惑。
“一点银钱。”夏灵若细细回想着,“那人是寺庙里的小沙弥,长得白白净净,祖母可有纸笔?”
“小沙弥?是寺庙里的人。”沈老夫人一听,这还了得,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忍受有人在寺庙里行骗,还骗到她孙女身上。
沈老夫人立刻叫来了寺里的住持。
趁着这段时间,夏灵若也已经将那人的画像画了出来。
几个僧人接过之后,立刻有人认出:“这人不是定安吗?”
“小施主,你可确定是这人骗了你的钱。”
毕竟关系寺庙的名誉,僧人们问得格外仔细。
夏灵若只道:“住持不妨叫人过来,当面对质即可。”
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住持也不再追问了,吩咐旁边的弟子道:“定安呢,将人叫过来。”
恐怕现在是找不到人的了,夏灵若想,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庙里的僧人,那这个线索说不定还能有用。
夏灵若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被人下了毒迷晕了,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在山道上被人迷晕,一旦传出去恐怕整个夏家都抬不起头来。
更别说祖母一把年纪,若是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没必要让她知道,夏灵若只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应该告诉的人。
她慢慢的舀了一勺绿豆汤,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将一颗药丸送入嘴中。
手上还残留着白色的粉末,被她就着绿豆汤冲洗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才有僧人陆陆续续回来。
如她所料,显然没有找到那个叫定安的小沙弥。
“算了,不过五十多两银子而已,”夏灵若叹了口气,“祖母,我们先回家吧,娘亲还在家里等着呢。”
“施主不必叹气,若真是定安拿走你的钱,我一定让他还给你。”
住持在旁边保证道。
夏灵若点点头,并未多说,客套几句后便扶着祖母出了院门。
山路崎岖,加上主母年事已高,马车行的更慢了。
几乎是到了傍晚时,二人才回到家中。
因为提前知道祖母回来,秦夫人早早的准备下了宴席,是特意让小厨房做的一桌素菜,连锅碗瓢盆都是用的新的。
祖母吃素,回家中小住亦不能破戒。
饭桌中还谈起了夏灵若摔倒一事。
秦夫人担心,追问了她好多遍,确定她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夏南谨今日未当值,早早的同家人一起吃上了这顿饭。
听闻她摔倒受伤,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晚饭后,秦夫人照例给她端来羊奶。
两人谈了许久之后才离开。
前脚刚送走秦夫人,后脚夏南谨就入了院门。
夏灵若没搭理他,慢吞吞地朝着厢房走去。
注意到他脚上的动作,夏南谨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怎么回事,你还真摔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妹妹是想找借口下次不用去接祖母,本想着来提点她几句,但此刻再看,似乎真的出了事。
夏灵若自顾自往前走:“怎么会,只是差点没命了而已。”
“说什么呢。”夏南谨皱眉,注意到她脚下不稳,正要伸手去扶。
碰到手肘的那一刻,夏灵若像是被什么刺激到,想都没想猛地甩开了他。
被人强掰着灌入蛇毒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夏灵若抬头看她,忍了好一会才道:“我说,我差点没命了。”
她的声音在发颤。
夏南瑾顿了下,回头凝神看着她,终于正经了起来,“什么意思?”
“哥哥,帮我。”
夏灵若无声的看着他。
她此刻的委屈无处述说,唯一理解她的系统在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谁能想到只一个下午她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痛死了,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每走一步,每一次对话,每吃一口饭,她都被笼罩的巨大恐惧中。在她淡定的表象下,不过是一只躺在砧板上随时都在恐慌的羔羊而已。
哪有人受惊了还这样委屈自己的,要不是怕让长辈担心,她才不要做这样憋屈的人。
夏灵若想想都觉得好气,憋了一下午的眼泪夺眶而出。
“喂,怎么还哭上了。”夏南瑾急了,“你要我帮你什么,你倒是说啊。”
夏灵若半靠在走廊的立柱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处。
那种痛苦直到此刻无法让她释怀,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惊恐,甚至秦夫人给她端来羊奶时,她都会不受控制地怀疑里面是不是有毒。
如果那个人只是为了折磨她,那他确实做到了。
既然如此,她也决不轻饶。
夏灵若转过身,语气坚定地望着自己的兄长:“哥哥,有人要杀我。”
请你务必帮我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