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说找那个谁吗,快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辛梵把在江边疑神疑鬼低头沉思的白闻荆拉起来,推着他赶路,“这么大一片山呢。”
白闻荆摁住辛梵,若有所思盯着她,“这么大一片山,按理说,我们该分开行动最好,但是现在我丹田空空如也,你怎么看?”
“分开呗,越拖越麻烦。”辛梵现在就想把那条臭虫抓出来千刀万剐,肯定是想和白闻荆分开。
“可万一他还有灵力怎么办?他炼魔功,情况和我不太一样啊。”
“不可能!”辛梵打断他,随即找补道,“你不止金丹吧,连你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门道,行了,就这么定了,普通人打普通人,咱俩赶紧分开。”
“我不,我害怕。”
“那你问我干嘛?!”
跟白闻荆扯闲篇儿扯到太阳下山,最后决定两个人手牵手进山。
“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贱。”辛梵气不过,对着身旁的白闻荆阴阳怪气。
白闻荆笑得贱兮兮,“你是第一个,嘿嘿。”
辛梵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恶狠狠地盯着他,随即多云转晴,笑得很阴险,她指了指怪石嶙峋的山路给白闻荆看,“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行,嘿嘿。”白闻荆笑得很淳朴。
辛梵骑在白闻荆身上溜达到天亮也没看见一个人影,“你这老马脚程怎么这么慢啊,翻了一个晚上就翻了三个山头,太没用!”辛梵在白闻荆背上抱怨道。
“总共就四个山头你怎么不说,”白闻荆被辛梵累得咬牙切齿嘴唇发白,“我都400多岁了,确实比不上你年轻力壮,要不你下来背背我?”
“呵呵,早说咱俩分开,一人两座山 ,现在早把那个张啥啥活剥了。”辛梵踹踹白闻荆的屁股示意他走快点。
“真难为你,这点事记到今天早上,我这不是怕危险吗。”
“说的和你有什么用一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用。”辛梵鄙视地说道。
“我有什么用?”白闻荆示意辛梵靠近点,辛梵往上爬了爬,耳朵贴在白闻荆脸上,“我的用处就是……”还没待他说完,白闻荆就跟回光返照的老倔驴一样疯跑,带着辛梵上蹿下跳的,颠得辛梵差点把昨天吃那几个垫饥的野果子吐出来。
“停下!”应许之地人的视觉嗅觉比关外人好很多,辛梵嗅到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我说停下,我好像找到他了。”
辛梵没了和白闻荆开玩笑的兴致,从白闻荆背上一跃而下,白闻荆也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神情冷却下来。
辛梵顺着那股气味往山里走,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金镶玉的匕首,走近一些,连白闻荆都嗅到那股难以描述的味道,腐肉和呕吐物混合发酵好几年,他对这些恶心的东西向来缺乏想象力。
辛梵上辈子正经修魔的,也被恶心得够呛。这人都练邪功了,怎么还练得这么没腔调,辛梵不是没遇到过剑走偏锋的,要真说她小时候杀那几个,烧杀抢掠干的阴间事可比张瑞临多不少,但没一个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臭不可闻。张瑞临这个货纯属走正道走歪路都没走出个心得体会来,是不是天生比别人少根筋,这么个折腾法,才折腾出一个注水大金丹,辛梵真的不太欣赏这种人。
想到这,辛梵皱了皱眉头,用不握刀的那只手捂住了鼻子。她甚至都想捂住眼睛,那股臭味快具象化成黄绿色迷雾把她的眼睛熏瞎了,她不自觉的将眼睛缩成竖瞳,然后,轻盈迅捷地,一步步逼近。
张瑞临被玉衡宗赶下山,狼狈地回到鬼门关外,他不能理解,自己只是想比其他人强一点,急功近利了些,但何至于斯呢?人分好坏,功法分什么好坏。郁郁不得志的他踽踽独行于应许之地,意外发现了因为辛梵魂飞魄散而封印松动的灼山,他顺着那条缝隙进来,里面灵气充沛,无根水滚滚向前奔流,像是有人在沙漠硬生生撕出一个热带雨林来。被赶下玉衡山的他正苦于下界灵气稀薄,发现此地喜出望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打坐,却发现灵脉被封,运气受阻,一进这个地方就从修士变成寻常人,他很惊讶,临走前还是在封印松动处留了个记号,万一呢,万一呢。没想到他见到那行字,他又想起了这个地方。
张瑞临抛下他哥,来灼山避难,可进了灼山就变成寻常人,他没法运功压制他从活人身体里吸收的那些精气,那些精气早在被从主人身上剥离那刻就逐渐腐坏,此刻没了压制,更是疯狂攻击撕咬他的五脏六腑,他感受着那股死气在他皮下窜动,使他皮肉分离,身体一天天膨胀起来,他的指尖比以前粗两倍,看起来充盈可里面却空空如也,他想逃,可他忘了当初为了保险,他走进了灼山最深处,而被死气反噬的他却再也没有体力走出这座山。
辛梵和白闻荆顺着那股味找到张瑞临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地卧倒在一颗榆树底下,见到辛梵手握那把员外府里他时常把玩的那把金镶玉的匕首,先是惊惧,后是如释重负。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