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祥鄙视地瞥了眼,淡定地把金球抱了起来,“叫什么叫,没见到夫人来了吗?”
丫鬟们这才看清半人高的花海中央,着藕荷色绣云纹曳地长裙的美人,正是她们口中留不住段文裴的南絮。
柳枝的呼痛声就这么戛然而止。
丫鬟们惶恐地跪倒在地,一时只有不绝于耳的求饶声。
南絮轻笑,“饶你们什么?”
丫鬟们暗自对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准南絮的态度。
刚才玉祥那声暴喝,明显是把她们的话都听了去,那些话可不是什么好话,听说夫人前不久连外面得力的管事都罚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丫头忙向前跪行几步,诚惶诚恐道:“奴婢们不知夫人来此,说的那些个浑话都是无心的。”她像是怕南絮不信,抬头指天发誓,“要是奴婢们真的有那些歪心思,就让奴婢们不得好死。还求夫人饶恕。”
金球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向玉祥怀里,玉祥顺着它的毛发,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你这话的意思,若是夫人没来,你们还要说出更‘无心’的话啰!”
那丫鬟自知失语,忙磕头说不敢,后面的人见她如此,也跟着磕头求饶恕,唯有那个叫柳枝的捂着脸,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南絮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柳枝若有所思。
春芽拉住还要发火的玉祥,看着柳枝道:“你叫柳枝?和分管花草的肖婆子是什么关系?”
柳枝本捂着脸妖妖娆娆地委顿在地,听春芽提起肖婆子,忙挺胸抬头,“肖婆子是我娘。”
见她张狂地在南絮面前称你啊我啊的,蒋嬷嬷差点一脚踹她心窝子上,只是南絮在面前到底忍住了,“肖婆子是吧,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柳枝不以为意地捋了捋胸前垂下的头发,回蒋嬷嬷一句,“谢嬷嬷夸奖。”
饶是春芽和玉祥再见过世面,也没想到柳枝这么不要脸。
蒋嬷嬷险些被气笑了,正要继续说,被南絮一个眼神拦住。
南絮抱过金球,亲昵地揉了揉猫头,嘴里不忘教训,“叫你平日张狂,给你剪指甲你还不让,把人脸给挠了吧。”她说着看了看柳枝的脸,继续点着金球的头,“还好,挠的是个不安分的,也算给她点教训,算你将功补过了。不过你这指甲不能留着了。”
说着,南絮再不看她们一眼,转身抱着金球就玩院子里去,当真是回去给金球剪指甲,金球嗷呜一声,在南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蒋嬷嬷忙跟了上去,走之前不忘朝着玉祥和春芽眨了眨眼。
玉祥心领神会,指着柳枝,“走吧。”
丫鬟们也为柳枝的大胆捏了把汗,见南絮不痛不痒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都暗道夫人也不过如此,没成想玉祥叫柳枝走,走去哪?
柳枝昂着头,阴阳怪气道:“夫人都走了,你充什么…”
玉祥才懒得听她啰嗦,伸手往她衣领上一拽,扯着就走,“你耳朵聋了?夫人要给金球剪指甲,正缺一个人剪呢!”
柳枝哪里是玉祥的对手,被她拽的路都走不稳,好几次磕在转角的花坛上,丫鬟们看得眼皮狂跳,都瑟缩地看着还未走的春芽。
“春…春芽姐姐…”
“都起来吧。”春芽说的和煦,“夫人大度不和你们计较,但做错事说错话,自然是要惩罚的。”
丫鬟们忙不迭地点头。
“我们认罚,都听夫人的。”
春芽看了眼她们还未来打理好的花草,点了点头,“先把这里的活计做完,以后就别进院里伺候了。”
她说的平静,丫鬟们却有些没听明白,“不…进…院里伺候?”
春芽登上台阶的脚步一顿,“我没说清楚,是从此后不准再进后院伺候。”说完,她不再停留,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花草和呆若木鸡的丫鬟。
“芳若姐姐,这是…是什么意思。”
芳若也就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丫鬟,站起来没好气道:“什么意思?就是叫咱们在这府里待不下去的意思呗。”
前院伯爷跟前从来不留丫鬟,她们不在后院伺候,在这府里哪还有立足之地。
不就是说了几句南絮的坏话嘛!可她们也没说错呀,本来伯爷就不待见她,要是待见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住静园不是,而且夜间也不留宿。
见众人都有些慌神,芳若咬了咬牙,一改刚才跪在南絮面前求情的卑微,她拍了拍膝头上的尘土“慌什么,也不能单凭夫人一张嘴就定咱们生死,这后院里可有的是人对夫人不满。”
话毕,她扭着头往西边行去,穿过那边的假山,后头正是伯府里几个管事婆子平日在府里休憩的屋子,肖婆子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