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帮人就要出了嘉辉堂,众人敢怒不敢言之际,有人在门口把这群侍卫堵了回来。
见是余荣,静仪公主脸一垮,质问段文裴道:“伯爷要插手?”
段文裴没理她,自顾自地把南絮的手又往手心里拢了拢。
自宣武帝登基,静仪还从未被人这么无视过,心田气血翻涌,勾出几许杀意,她起身走近,猛地拔出侍卫的佩剑,横于段文裴颈上,“你若不让,本宫今日便让你血溅于此!”
“公主息怒。”
“公主不可。”
段文裴毕竟是朝中重臣,公主杀臣子,任她再受圣宠,那些朝中的言官也能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她。
女官为自家主子着急,李湛则是为了李家考虑。
段文裴偏头冲着南絮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身子前倾,脖子竟然迎着剑刃靠去,“公主随意。”
“段文裴!”南絮被他的举动惊着了,忙反客为主拉着他往后拽,她力气小哪里拉得动,反倒弹了出去,险些撞到静仪公主的剑刃上。
段文裴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进怀中。
眼瞅着这个关头两人还在卿卿我我,静仪公主满目狰狞,她心中一横,手中剑转了个方向,朝着南絮斜劈过去,“贱人,受死!”她是不能拿段文裴怎样,但杀一个小小的南絮,谁又能耐她何?
前后两侧都有椅子和案几挡着,想避也不好避,段文裴干脆用手臂去挡,南絮被他紧紧压在怀里,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只是静仪那句歇斯底里的‘贱人’落在她耳中,她抵住段文裴的胸膛,眼里一片晦暗。
良久,花厅里突然响起几声惊呼,有人嚷着快请大夫,人影绰绰间,刚才似乎有一道身影飞扑而来,南絮缓缓抬头,闻到丝丝缕缕血腥气,她心中一惊,忙抬头查看段文裴可有受伤。
段文裴握住她的手,语气复杂道:“我没事,受伤的是…”
南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半趴在身前的李湛。
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无力地抖着,南絮鬼使神差地凑近,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别…别…伤阿…絮,我…什么…都听你…的…”
南絮忽地心中一酸,泪水止不住地往外翻涌。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用手里的锦帕去捂他背上被剑劈开的伤口,小小的锦帕很快被血色浸湿,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和汩汩翻滚的血水混到了一处。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凭着本能去寻段文裴,“救他!”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憋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她急得额头冒汗,五指握拳砸向自己的喉咙,段文裴看得心疼,赶紧伸手阻止,他给她拭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完,段文裴笑了笑,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傻,南絮这个时候根本注意不到他…
“我明白,南絮,我这就找人救他。”
*
静仪公主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到李湛,她冷眼瞧着满地的血色,双眸似乎也染成了赤红。
李湛啊李湛,竟然你想为了南絮去死,那我就成全你。
她脸上满是疯狂,挥剑而下…
“公主!陛下传您进宫!”
静仪还要下手,忽有内官疾奔进来传话,“干爷说陛下生了好大的气,若是公主耽搁半刻,恐惹陛下不悦。”
被内官这么一阻止,静仪手里的剑再也挥不下去了。
不说皇兄传她,就是段文裴在这,她也根本没那个机会,她负气把剑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走吧,谢总管。”
她走出两步又回头撂下狠话,“永安候,这事还没完呢!”
谢环看了眼乱糟糟的花厅,转头正要出去,猛地撞上段文裴探究的视线。
经过他身边时,谢环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太妃叫咱家告诉伯爷,二姑娘年纪小,烦你多看顾些。李奇的事是我失察,还望伯爷别见怪。”
他说得极快,等人都走出两三步开外,段文裴才朝着他背影上下打量一眼。
大夫请了过来,下人们把李湛抬进后面的厢房,南絮想跟进去,刚走了几步,又顿足去看段文裴,“怀州,我…”
“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南絮吸了吸鼻子,使劲点了点头。
“好,你等我。”
*
眼见静仪公主走得急,永安候也不知宫里什么意思,干脆叫人去宫门口等着。
永安候府虽不待见李湛,但他到底是驸马都尉,若是死在侯府里怕是要闹出许多是非。
侯夫人不过慌乱一瞬,复又镇定自若地安排起来。
先吩咐各处不准走漏风声,又叫殷芜带着女眷们回避,安置好各房各院,再谴奴仆们把花厅里外好好打扫一番。
殷芜应下,忙四下安排,等想起周姨娘时,花厅里已不见她人影。
事情都是因她而起,殷芜不敢大意,忙让人去找。
转头看见自家夫君满脸愁绪地往外走,她恨铁不成钢地拉住,“爷你这个时候走什么,伯爷还在花厅里坐着,阿絮刚又进去了,你好歹也陪着坐坐,替阿絮说两句好话。”
南羿成思考片刻,回过味来,暗恼自己天天读书读傻了,不如女人心思细腻。
候府再不济,如今也攀上了魏阳伯府,阿絮千万别再和伯爷离心才是,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子,若是过得不好,他也心里难安。
遂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笑着走过去也段文裴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