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南絮下意识朝着上首鞠躬,却被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他的手如他的人一样,冷的让人心里一颤,“不用拜。”
啊!
南絮不太明白,唱词的礼仪官和周遭的宾客也不明白。
“伯爷,这是礼,不可废。”
“本伯早就没有父母,可以不拜。”
南絮望向上首,隐约可见桌上放着两块供牌,只是不知道写着谁。
礼仪官没有吭声,身边的人却已经有了决断,他紧了紧南絮的手腕,带着她俯身低头,“夫妻对拜”
头上的冠子短暂地碰上男子的发髻,俯身的间隙她看见段文裴被喜服包裹的身姿,腰带上红色的流苏不知何时缠绕上她腰间的襟步,她想伸手分开,却挣脱不开那只有力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那本来冰凉的手心渐渐染上了她手腕的温度,不高,但难以让人忽略。
“礼成,送入洞房!”
礼仪官回过神,笑着唱完礼词,身前人影晃动,南絮总算收回了手腕。
*
直到人声远去,南絮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揭开盖头,伸手揉捏着酸痛的脚腕,问那头倒水的玉茗,“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到新房,伯府很大吗?”
虽说段文裴权势比侯府大,但爵位却在永安侯之下,南絮才不信魏阳伯府比她住了十几年的侯府还难走。
玉茗看着神色不满的南絮,端着茶盅不知如何开口。
南絮察觉出端倪,起身打量起整个新房。
满目红艳也挡不住安置极好的家具器物,还有许多一看就是专供女子把玩的,就是没有男子起居的痕迹,往外走,宽敞气派的正堂,雅静清幽的耳房,洞开的支摘窗前是茂盛非凡的绿植。
南絮扯下伸进屋内的绿竹叶子,转头确定道:“院子是不是比较偏僻。”
不然不会是这种布局,外面也不会这么安静,连丝竹之声都听不见。
玉茗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
刚想说些宽慰的话,却见南絮把手里的盖头往床上一丢,欢笑着坐到桌子前,拿起摆放的糕点大口朵颐。
为了成婚,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夺过玉茗手里的茶盅,温热的茶水下肚,南絮又活了过来。
“早知道大婚这么繁琐,说什么我也不会听阿娘和嬷嬷们的话,什么都不吃。”
不过是害怕仪式中途想方便,现在好了,新房这么偏僻,估计离段文裴的院子也远,她瞧着自己这便宜夫君的性子,估计新婚之夜都未必会来。
这样最好,很合她的意。
南絮想伸手拿远点的糕点,被袖子里的东西妨碍地施展不开,她鼓着腮帮子,掏出避火图放在一旁,正想继续时,房门被推开,玉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姑娘,伯爷过来了!”
“咚!”
糕点掉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南絮眨了眨眼,还真过来了呀!
她顾不得其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用锦帕把手擦干净,在脚步声踏进房门之前坐回床上,把盖头盖了回去。
“伯爷万福。”
是玉茗和玉祥的声音,南絮侧耳倾听,还是只有轻缓的脚步声。
随即身侧一空,玉茗和玉祥出去了。
南絮挺了挺背脊,不自在地扣着腰间的襟步,差一点,她就喊住了玉茗。
烛火摇晃,那人走到桌前,不知看到了什么,含糊不清地笑了声。
笑什么笑,南絮恼恨地隔着喜帕瞪了眼前方,抚着空荡荡的袖口,整个人突然僵住。
她把避火图放到桌上了!!!
红晕爬上脸颊,南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该如何是好?
“南二姑娘”
啊?
“你的东西。”
喜帕下伸进来半截卷册,不是避火图还能是什么!
南絮眼神躲闪,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认得,这不是我的。”
为今之计,只有抵死不认,南絮伸出手指戳了戳卷册,盘算着段文裴接下来的话。
“我倒是想信你,可是…”
可是什么,南絮抬起头等他的下文。
身前人影晃动,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如意祥云纹的喜秤挑起盖头一角。
龙凤喜烛爆出烛花,女子姣好的容颜也跟着轻轻一颤。
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娇艳欲滴的面容激起埋藏在身体中本能的欲/望。
段文裴喉结滚动,把避火图放到了她膝上,眼神落在她唇边,“这上面印上了指印,我想这伯府里应该没有哪个下人这么大胆,敢在喜房里吃东西。”